鍾小念在浴缸裏渾渾噩噩坐了半個多鍾頭，才拖著濕淋淋的一身往外走。
門一開，就看見抵著牆站在對麵的Joy。
看見她一臉的狼狽，他訝然地湊過來，“他把你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滾！”鍾小念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使了力氣將他推開。
“小念，生氣了？”Joy追上她的腳步，腆著笑把急急脫下的外套披她身上，“我是看你們明明一副認識的樣子還那模樣……我也沒想到啊，那個男人長得是豐神俊朗，結果骨子裏那麼禽獸，不對我們親親小念憐香惜玉就算了，還欺負你來著。別氣了，下次見著他了我幫你還回來……”
鍾小念不耐煩地把外套又給他扔了回去，冷笑了兩聲，“用肉體還麼？要真那樣，是你賺了吧。”
Joy抱著外套，訕訕地笑了，“還是小念懂我……”他果然是賊心不死。
懶得再和他扯下去，鍾小念走到電梯前按了鍵，眼睛便放在金屬板上跳躍的數字上。
“小念……”大概知道自己確實是惹禍了，Joy跟塊兒牛皮糖似的黏了上來，笑哈哈，“你不是要休息麼？我套房就在樓下，我帶你去……”
“不去了，應該還有最後一班公交，我回家。”對著做小伏低狀的Joy，鍾小念語氣還是軟了下來。可想到是他故意把靳慕白招惹來，心裏仍是有些堵。
她寧願輾轉一個小時的車程回家去睡個晚眠，也不要借著這個人情就把這事兒給抵清了。像Joy這種平常沒心沒肺的主兒，最好是讓他記個教訓，嚐嚐不好受的滋味兒。
Joy還想說什麼，被她冷眼瞟過隻又苦哈哈地吞了回去。他這個冤哪……
電梯一開，鍾小念前腳進，後麵他趕緊貼了上去，“我送你……”
“好了你。”鍾小念果然是拿他沒轍，一轉身把他推出電梯，先妥協下來，“我沒生你氣，好了吧。”
“不安全……”Joy低眉順目，像個受委屈地小媳婦，囁嚅道。
“我天天晚上不都是一個人這時候回去麼，你該去哪兒瀟灑去哪兒吧，乖。”鍾小念頭又開始隱隱作疼，她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和他嘔什麼氣，這純粹是自虐。
看他低著頭還在琢磨她的話，她眼疾手快按下關門鍵。看著Joy磨牙的臉變成條縫，直至沒影兒，終於吐了口氣。
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四五十了，這個區最晚的一班公交收班是淩晨十二點。
鍾小念來不及去“人間”試衣間換衣服，匆匆忙忙下了樓梯，小跑向百米遠外的公交站。
薄紗質感的濕衣服被涼風吹得緊貼著皮膚，冷得她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隱約間，有橘黃的車燈從身後靠近。
她下意識地往後瞟了眼，看不太清。眼看著前方最後一班公交車站已經靠站，腳下步子也加快了。
嘀嘀——
車喇叭聲乍然響起，在寂靜的深夜大街格外唐突又刺耳。鍾小念驚得一個踉蹌，細細的高腳跟歪了一下差點沒把腳給扭了。她側過身，看著那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地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車燈熄滅，自搖下的車窗露出靳慕白隱在陰影中，看不出什麼表情的臉。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