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高的筒子樓下擺著一個賣麻辣燙的攤子,害怕濺出的油惺會弄髒他那價值不菲的衣服,鍾小念捏著西裝衣擺低著頭走得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才繞過亂七八糟的桌椅走到樓下,一個黑影哇地一聲突然從黑洞洞的樓道裏跳了出來。
“美女姐姐,親~~~親~~”麻辣燙攤子的燈光照來,原來是個二十來歲的大男人,傻兮兮地笑著,徑直往被靳慕白拉向身後的鍾小念跟前蹭。
拉住靳慕白伸出的手,鍾小念從挎包裏掏出幾顆早準備著的糖遞給傻笑著的男人,放柔了聲音哄小孩般,“小明,怎麼這麼晚又跑出來了?乖,回家去睡覺,不然媽媽會著急哦。”
“嗯!”男人舔著糖,仿佛就等著她這幾顆糖似的,樂嗬嗬一點頭跑開了。
回過頭,對上靳慕白奇怪的眼神,鍾小念失笑,“他住我隔壁,這裏有點問題。”不動聲色地將手從他手中抽出,她指指腦袋。
“我家裏沒有可以招待的茶水——”她站定,言下之意很明顯。
靳慕白冷淡地接過她遞過去的西裝,再見也沒說一句,轉身便走了。
看著他的身影走遠,隱入人群,鍾小念呼出口氣。肩頭還殘留著他西裝的味道,可溫度轉眼就淡去了。來不及去體會,輕鬆或是傷感。
樓道裏的燈她搬來時就沒亮過,據說是壞了一年又一年,現在指望它自己亮是不太可能了。鍾小念握著隨身攜帶的手電筒,走到三樓自家門前,正低頭找著鑰匙。
一陣粗重的腳步從樓上下來。
“喲,小美女上什麼班呢,每天都這麼晚才回來。”陰陽怪氣說話的是她樓上的房客。
三十出頭的猥瑣男,常趴在陽台上窺視女人。自從她搬來這裏,他便常常在她出門或是回家時下樓來說些不著調的話。
鍾小念不是沒看見他猥瑣的三角眼裏那流裏流氣的眼神,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向也忍著,客套地回上一兩句便進屋。畢竟她還要在這裏住上個好幾年,這麼便宜的房子不是隨便就能找到。
“夜班。”她說著,手中已經找到了鑰匙,握著就要開門,不想與他多說。
“嗬嗬,夜班……”猥瑣男扯著嘴壞笑地湊上去,毛手毛腳地按住她的肩,肥膩膩的身體直把她往門上壓,“裝什麼正經呢?給哥哥說說有什麼夜班是天天上到——”
真是令人作嘔的味道。
鍾小念微紅的臉白了一下,知道推他不過,手艱難地伸進挎包裏,摸到黑色的方形塊狀物忙掏了出來,對著男人的胸口毫不猶豫按了下去。
昏暗中閃現一片藍色的火花,猥瑣男嗷地慘叫兩聲,臉痛得都扭曲了。
順勢將他一推,猥瑣男龐大的身軀竟跌到地上。
收好防狼器,鍾小念平靜地撿起落在地上的鑰匙,直起身,餘光尋到樓梯口的頎長黑影,呼吸也停了一秒。
那雙好看的眼睛,在黑暗中也亮得鑽石一般。
靳慕白……他怎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