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林奕揚舉起拳頭,指指下巴,扯起嘴角,“剛才我打了他這裏。”
“你——”
鍾小念懵了,她急得注意力都放他身上,根本沒細看靳慕白。
林奕揚抵住唇,笑意凍結於眼底,“本來都想替你好好算下賬,現在倒好,我反欠他了……”
如果她不來,他那一拳也揮不下去,早在之前就收住了。
到底要不要這麼無聊,醫院裏人來人往,一個是自家院長,一個是成功的商業新貴,兩個成熟的大男人,就為了這麼點小事?
她應該感到驕傲麼?可鍾小念隻覺得又好笑又好氣。
Joy躺在沙發上擺弄他的攝影器具,懶懶抬起眼皮看著她從玄關處過來,“麵試怎麼樣了?”
“蠻好的,就等通知了。”鍾小念放下包,看看大開著的書房,裏頭空無一人,水眸閃了閃。
Joy點點頭,“看來你媽心情不錯欸,沒帶傷回來,麻煩小白跑一次了。”
“他人呢?”目光在房子裏搜尋了一圈,鍾小念問。
家裏的藥膏都快用光了,進小區的時候她去藥店買了些祛瘀的軟膏。
擦拭長鏡的手頓了一下,Joy抬起眼,做作地露出為難的神情,“你不知道麼?他才走了啊,我聽他打電話應該是馬上去美國,好像他們公司和美國華爾街一公司合並,他把東西都帶走了。”
就這麼走了?鍾小念愕然的瞪大了眼,取藥的手愣愣地放在包裏。
雖然一開始是很想他快點離開,可不是這樣……
重重咬住了唇,賭氣般道,“走了也好。”
“他還有安排人照顧他妹妹,聽語氣大概要去個一年半載或三五年吧。”Joy慢悠悠,一字一字確保她聽得清楚。
抽氣聲格外地清晰,Joy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抓著包跑向門邊,狐狸似的笑容似曾相識……
總是這樣……
開心了便走,煩了就一聲不吭地離開。
一次又一次,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窗外燈火輝煌,隻是高懸天空的月亮孤孤單單。
砰——
軟軟地把自己甩上沙發上,鍾小念抓來抱枕,遮住刺眼的燈光。
“沒找到?”Joy係著圍裙從廚房跑出來。
“嗯。”帶著細微的鼻音腔悶悶地從抱枕下傳出。
鍾小念無力地牽起嘴角,自己像個瘋子一樣衝進機場卻不知道他是哪班航班。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突然的絕望好似超強的冷氣裹足了她全身。
嗬,這種自以為是的性格,還真是他靳慕白。
“你想悶死自己啊?”Joy拽開抱枕,把她從沙發上拖起來,“吃飯啦,你不是一直想趕他走麼。我做了大餐,慶祝慶祝,來來。”
好哇,慶祝她又變成傻瓜麼……
滿滿一桌極有賣相的好菜,隔著擁擠的桌子,鍾小念和Joy對坐。以前不覺,現在四目相對恍然覺得餐廳裏空曠得讓人無所適從。
“幹杯。”
叮當!!
一杯褐色伏特加吞進肚子裏,白皙的臉浮上淺淺的紅霞。
Joy不太滿意地搖頭,“你這是在糟蹋好酒。”他就說開瓶一般的紅酒,她偏要喝典藏伏特加,就知道她不會珍惜,跟喝白開水一樣。
“你很囉嗦。”鍾小念一翻白眼,纖細的手指扣扣玻璃杯,又是一杯。
Joy居心叵測地看過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微微一笑,殷勤地替她滿上,“這是你自己要喝的,別怪我。”
三兩杯下了肚,昏黃的燈光令人暈眩。
鍾小念推開隻剩不到三分之一的酒瓶,“不喝了。”
他原本就要走,這早已在預料之中,她又何來這般矯情。買醉消愁,這不該是她做的事。
“再喝點?”Joy覷著她半醉半醒的眼,很“貼心”地提議,“要不紅酒?”
“不喝了,我明天還要找工作。”
鍾小念站起身來,搖晃了一下,撐著酒桌站住。很沒形象地打了個酒嗝,她臉色一變,踉蹌著衝進洗手間。
嘩啦啦的水響……
“我就讓你先吃點菜再喝的。”
Joy姿態妖嬈地撐著靠背,接來的溫水遞至她細瘦的手邊。
半躺著從沙發上坐起,默默喝了口熱水。貝齒咬著杯沿,漫上眼睛的氤氳水汽一瞬間讓鍾小念覺得自己是漂浮在水裏。
他隻住了半個月而已,這房子裏卻到處充滿了他的氣息,他留下的痕跡。
上一次她用了近乎五年的時間來抹去他在生命中的痕跡,這次又要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