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慕白怎麼了?幹澀的唇蠕動了幾下,連她自己都聽不到說的是什麼。
“喂,你別喊了!”Joy擔心地瞥著她,想伸手捂住發出喪音的嘴,被蘇晟拉住了。
蘇晟一貫優雅,出客廳都儀表堂堂,今天卻連襯衣都是皺的。他和林奕揚素來沉穩,兩個人冷靜地交換了個眼神,林奕揚勉為其難地開口,“小念,昨天靳慕白出差也去了法國,晚上回來的航班出了意外,現在還聯係不上人。”
“也許他沒上那班機。”Joy心虛地補充。
如果他能在靳慕白上飛機前通知他,他們去不了法國,靳慕白也就不會飛去法國,也就不會遇上空難。
他本來是想去法國,和她獨處幾天的……
唇齒間有了腥甜的味道,是她的唇被咬破了。鍾小念微微眯起眼,慘白孱弱的臉,燈光下好似一朵脆弱的紙花,“確定他上了那班飛機嗎?”
“他助理幫他訂的確實是那班,目前還查不到登機狀況。”看著她死死瞪大的眼裏找不到絲毫的神采,蘇晟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喉頭滾動了兩下,鍾小念想說什麼,可不及鋪天蓋地的黑暗襲來。
她一暈倒,林奕揚立刻衝上去,掐人中。
Joy毫無風度,推著癲狂的靳舒琪交到她家保姆手上,讓回家去等消息。
過了有一分多鍾,她似乎才不情願地醒來。
靜如死水一般的眼睛許久才找到焦距,鍾小念輕皺起清淡的眉,“你們可以離開病房嗎?我媽不喜歡人多。”
“小念,靳慕白那兒……”
“林奕揚,你知道我媽不愛聽的,他的事我知道了。”
無視幾道詫異的眼神,鍾小念拿了飯盒,過去床邊,“媽,今天早上想吃什麼?”
林翠雯瞪著她,仿佛在看陌生人,許久才從半張的嘴裏擠出幾個字,“隨、隨便,都、都行。”
直到鍾小念走到門口,她方才如夢初醒,惶恐地叫著門邊的Joy,“小夥子,你陪小念一起去!”
“她這狀況好還是不好?”
病房外,蘇晟向專業人士詢問情況。
林奕揚搖搖頭,“很不好。”
她的平靜不像是偽裝,很自然,自然到讓他很是擔憂。
醫院裏每一天都有無數的生老病死,他見過太多的例子,那些釋然的人要麼是真不在乎了,要麼是情緒已經有了歸宿。
恐怕林翠雯剛剛也想到了,才會害怕成那樣子。
“那我和Joy都看著她一點。”
買完早餐回來,鍾小念陪著林翠雯吃了一些,她胃口似乎還不錯。
Joy和蘇晟一直守在病房,她也無所謂,中午還特意去叫了不錯的外賣給他們。林翠雯倒是巴不得他們在那裏,看得出來,她很不安心。
可一整天下來,隻有鍾小念最輕鬆,吃過晚飯送Joy和蘇晟下樓的時候,她毫無血色的臉上甚至有了淺淡的笑容。
“媽。”病房裏關了燈,鍾小念抱著枕頭,怯怯地站在床頭,“媽,我想跟你一起睡。”
軟軟的聲音,好似孩童的撒嬌。
林翠雯慌張地張開嘴,又用力地合上,最後點點頭,“來吧。”
“謝謝媽。”開心地揚起嘴角,她輕輕爬上床。有些冰涼的身體,貪戀地靠近懷裏。
夜很靜,越是靜,越催發人清醒。
“媽,你睡著了嗎?”鍾小念趴她胸口,手指繞著她細卷的頭發,吻了兩下。
“沒有,怎麼了?”興許是夜太溫柔,林翠雯輕柔的語氣,那麼像一個慈祥的母親。
“我也睡不著呢,好久沒和媽媽一起睡了。我記得小時候打雷我就吵著要和媽媽睡,老是把爸爸擠去書房,他還罵我是小禍頭子呢。”
林翠雯低頭看著她亮閃閃的眼睛,心口一疼,“你爸爸他很疼你……我也是……子女都是爹媽的小禍頭子。”
還是說不出口,是愧疚亦或是憤懣已經都無所謂。
“我知道,是我不聽話。小的時候不好好念書,脾氣又壞,老是惹你和爸爸生氣。”
記得那時候爸爸忙著生意上的事,媽媽陪著他應酬。隻有她考試成績爛到沒臉見人老師給家長打電話之後,爸爸才會回家來念她,常常是她眼巴巴裝可憐,爸爸便舍不得訓她,留在家裏陪她一天,教她做功課。
這樣的招數屢試不爽,直到上了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