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現代心理學的詮釋
梁漱溟作為中國近現代史上的著名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以及現代新儒家的開山人物,一生成就斐然。他作為孑L儒思想的一名傑出的解釋家,懷著對孔子儒學的虔誠和執著,在近百年的生涯中潛心儒學,闡幽發微,建立了一套心理學的理論體係——“人類心理學”。他曾說過:“我在人類心理學上用過工夫”,“我是從人類心理來講明中國社會的”。他在《人心與人生》一書中開宗明義:“吾書旨在有助於人類認識自己,同時蓋亦有誌介紹古代東方學術於今日知識界。”梁漱溟對現代心理學的研究按照他自己的表述是“誤打誤撞”出來的,他主要意旨是發現孔子儒學的真麵目、真精神、真價值,並借此複興孔儒文化。他說:“我書既將從人生(人類生活)以言人心;複將從人心以談論乎人生(人生問題)。前者應屬心理學之研究;後者則世雲人生哲學,或倫理學,或道德論之類。”因此,深入研究梁漱溟的心理學思想,特別是他的人類心理學思想體係,對於先生全部思想內涵的發掘,以及拓展先生心理學思想的社會意義和現實意義,都是非常必要的。
梁漱溟在其一生的學術生涯中都非常重視心理學的研究與開發。他在20世紀20年代就曾提出:“大凡是一個倫理學派或一個倫理思想家都必有他所據為基礎的一種心理學。所有他在倫理學上的思想主張無非從他對於人類心理抱如是見解而來。
而我此書中談到的儒家思想,尤其喜用現在心理學的話為之解釋。”在他看來,心理學是研究其他學問的工具和基礎。因此,他一生總在批判地吸收東西方思想中心理學的優秀成果。比如:佛教唯識學的三量說;現代西方哲學人本主義諸派,如柏格森、麥獨孤等人的學說;西方行為主義、構造主義和機能主義等派別的心理學思想。這些都被梁漱溟自覺地納入到他自己的理論體係中。值得注意的是,梁漱溟的“人類心理學”思想也不是生來就有的,而是隨著他人生哲學的變遷而逐步形成的。用他的話說,“人類心理學”是在他腦子裏“打過幾次架”才產生的。
對於其心理學的思想,梁漱溟本人後來做過總結,認為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一是在他人生哲學處於功利主義階段時,他對心理的認識僅限於“意識”,心理學不過是意識之學。二是在《東西文化及其哲學》發表前後,其心理學的思想可概括為“本能與意識”,即認為本能是人類的本質,意識不過是受本能所決定的工具。這主要是由於受了俄國無政府主義思想家克魯泡特金觀點的影響。三是從1926年前後一直到《人心與人生》的完成,其心理學的思想可概括為“本能、理智和理性”。在此階段,他揚棄了克魯泡特金的觀點,開始接受羅素的“本能、理智、靈性”的三分法,並加以改造,形成了自己的理性學說,或者說建立了成體係的“人類心理學”。
儒家作為一個代表著中國文化特質的倫理學派,有著豐富的倫理、道德思想,這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孔子也有他的人類心理觀,而所有他說的許多話都是或隱或顯地指著那個而說,或遠或近地根據著那個而說,這是一定的。如果我們不能尋得出孔子的這套心理學來,則我們去講孔子即是講空話”。由此可見,梁漱溟心理學體係實際上是建立在孑L儒思想的基礎上,受其“宇宙大生命學說”影響,梁漱溟在人類心理實質、特征及心理發展方麵的觀點,具有鮮明的中國儒家文化特色。他說:“倘你不能尋出孔子的心理學來,即不必講什麼孔子的倫理學。進而言之,要問孔子主張的道理站得住站不住,就須先看他心理學的見解站得住站不住。所以倘你不能先拿孔子的心理學和現在的心理學相較量、相勘對,亦即不必說到發揮孔子的道理。”在對梁漱溟心理學思想研究的短暫過程中,作為先生心理學思想研究的第一人,筆者最初無論在研究思路上,還是在研究係統性上都有自己明顯的缺陷和不足。這一點已經為筆者自己,乃至國內後來研究梁漱溟心理學思想的學者所察覺。南開大學的陸信禮先生曾撰文與筆者商榷:“對於梁漱溟的心理學思想,柳友榮先生曾兩次撰文進行探討。他認為,梁的心理學思想主要有以下觀點:第一,在心理發生方麵,認為人的身體是心理產生的前提和基礎。第二,在心理發展方麵,認為人的個性是一個不斷完善的過程。第三,在心理健康方麵,認為健康的心理是協調統一的,心理治療的關鍵是自我調節,調節時可求助師友、可求助音樂也可自我宣泄。第四,在學習心理學方麵,梁專門論述了知識的習得、學習的動力和效果等問題。此外,他還認為,梁漱溟的心理學思想並不成體係。無可否認,柳文對梁氏心理學的理解極有見地。不過,對於柳文觀點,筆者有兩點質疑:第一,梁氏心理學思想是否成體係?第二,僅僅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審視梁的心理學思想,是否合理?”在進一步的研究中,我們已經體會出了梁漱溟心理學思想的內在邏輯和較為周密的體係,特別是他建立在“宇宙大生命”基礎上的“人類心理學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