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修商業街,再升值多少,都很難估計。”

“那麼現在出價多少?”那個西裝革履的小子彬彬有禮地問。

麥子看向七七。

“你姓什麼?”七七問他。

“姓陳。”

“你有三百萬嗎?”七七說,“我看你的熊樣,連三十塊都不一定拿得出。”

可憐的房產代理看看麥子,氣憤地摔門而出。

一個上午,七七趕走了來看房的三個人。

“她不是存心要賣。”麥子最後生氣地說,“她隻是借機發瘋。”

而所有的人,除了看著她發瘋,居然什麼都不能做。

等七七蹬蹬蹬衝上樓後,麥子整個人陷進沙發裏,疲倦地用手捂住臉。

“這棟房子是林先生親自設計裝修,”她的指縫裏透出聲音,“裏麵很多東西都是他的心愛之物。如果真被七七賣掉,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你可以阻止她。”我說。

“不行,”她講,“我們都是外人,如何幹涉?林先生把一切都留給她,這是她的權利。”

我吃驚,從來沒見過這樣溺愛女兒的父親,更何況,他隻是她的養父。

我忽然覺得,一切都不對。從一開始就不對。他不該給她一切她說出來的東西。他越是給,她隻會覺得他越不在乎。

她想要的,也許一直都沒有說出口。

當天下午,又有買主來看房。

隻是那人我很看不上眼,一看就曉得是那種沒多少技術含量的暴發戶,看著屋裏的一件件陳設,眼睛瞪得老圓。

“這些東西賣不賣?”他就差沒有掉口水。

“賣,”七七說,“你開個價。”

他開出來的價格讓我犯惡心,500塊就要買走一隻古董花瓶。

七七居然說:“沒問題。”

暴發戶開心得嘴都合不攏,一路看一路買,恨不得連痰盂都買進。最後他停在一幅畫麵前,是齊白石的一棵白菜,畫得雲卷雲舒,沉著俊逸,一看就知是佳作。

那幅畫掛在客廳最顯要位置,應該是林煥之的心愛之物。

“這個我也要買。”他腆著臉說。

“這個不賣!”麥子終於喊出來。她目光灼灼地看著七七,眼神裏終於有了真實的憤怒和疼痛,“七七,這是他最心愛的東西!”

七七說:“你開個價。”

“……八千。”暴發戶喜孜孜地說。

那一刻,我在麥子的臉上,真的看到絕望。

“你不如去死。”七七平靜地說,“買的時候花了十二萬。”

“我出一萬!”他還不知死活。

七七沉著地命令他:“滾出去。”

暴發戶沒有反應。

“滾出去滾出去!”七七忽然暴怒,“你給我滾!”

暴發戶好像也怒了,張嘴要罵人的樣子,我抓緊時間,架著他的胳膊把他推出了門。

做完這一切我回來,七七站在樓梯上,直直地看著麥子,神情捉摸不透。

“這個送給你。”她忽然指著那幅畫對麥子說。

“七七……”麥子說,看得出來,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七七就像沒聽見,轉身上樓,這時候一個人衝到她麵前,使勁一推,七七一個踉蹌坐到地上。

是暴暴藍。她的身後,跟著驚慌失措的優諾。

“葉七七!”暴暴藍指著七七的鼻子,“你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

“別這樣!”優諾去拖暴暴藍,暴暴藍用力掙脫。

“優諾你沒有聽到嗎?”暴暴藍失控地喊,“她其實什麼都記得!她甚至記得那幅畫的價錢!”

七七慢慢站起來,臉色平靜得嚇人,沒有傷心,也沒有憤怒。

“你搞錯了,”她緩緩說,“我不認識你。”

暴暴藍也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神色裏有傷心也有憤怒,眼淚在她眼眶裏轉悠,但她忽然掄起胳膊,往七七臉上狠狠地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