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別去了,把他叫出來問問不就成了嗎?”他小心翼翼地建議。

“閉嘴!”

車停了,我跳下去,張沐爾也跟著下來。怪獸家就住在一樓,但是樓道裏有語音防盜門,我把他推過去:“說你來了。別說我。”

他央求地看了我一眼,我下大力再一推他,他的臉嘩地撞到門上,痛得變了形。

真像一出蹩腳的警匪劇。他用帶點怨恨地眼光看我,終於按響了門鈴。

一直沒有人應聲。

“沒人。”張沐爾鬆了一口氣似的說,“咱們走吧。”

我把他撥到一邊,用力按下門鈴,一聲聲,我忽然恐懼地想著那那一聲聲,在怪獸的房間裏尖銳地撞來撞去,沒有回音,仿佛直接掉進黑暗裏。

“誰啊?”怪獸疲倦的聲音終於響起來。

“我,林南一。”

門猶豫了很久,還是砰地一聲彈開了。我三步兩步走到他家門邊,開始大力的擂門,張沐爾沉默地跟在我身後。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裏竟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

怪獸一把拉開了門,他的臉好象有些浮腫,很多天沒睡似的。

“哥們,怎麼回事?”我問他,“酒吧……”

怪獸作了個粗暴的手勢,意思是,閉嘴!

我火氣上來:“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說!”

“我要用錢。”他沉著地說。

“好,”我咬著牙,“就算這是理由,可是不通知我這件事我饒不了你。”

“你算什麼呢,林南一。”怪獸說,“你說走就走,一聲招呼都不打。你整天忙著別的女人的事,還管我們這邊那麼多幹嘛?”

“算了。”我知道他是誤會了,於是先消了氣,站在大門口吵總不是件事,於是我緩和口氣說:“我們進屋慢慢說。”

怪獸伸出一隻腳擋在門口,冷冷地看著我。

“怎麼了,”我來火地看著他,“是不是跟我沒得談?”

“沒錯。”怪獸說。

他話音剛落,我就用力踢到他的小腿上,他痛得一縮,我趁勢閃進門去。

有人拉著我的衣領把我拖回去,是張沐爾,“什麼事就在外麵說不好嗎,”他結結巴巴地說,我使勁抓住他的胳膊隻一帶,他笨重的身體猝不及防地跌坐到地上。

他從地上彈了起來,狠狠地照我臉上來了一拳!

接下來的事情就一片混亂,我的臉上火辣辣,眼前也開始模糊,世界開始搖搖晃晃,張沐爾還在不知死活,我的拳頭也落到他身上,一邊這樣打,我心裏一邊在迷迷糊糊地想,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們怎麼忽然成了這樣?

怪獸在一邊吼:“都給我住手!”我不管,揮著拳頭向他撲過去,心裏有個聲音在說,不管了不管了,就這樣大家鬧一場,散了幹淨。

“你們都別打了。”我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整個世界在一刹那安靜下來。

我掉轉頭,看到從怪獸的臥室,走出來一個很瘦、很瘦的女孩子。

我第一眼看見她,心就碎了。

是圖圖。

不用再看第二眼我也知道是她,她為什麼突然出現,她為什麼會在這裏,她為什麼離開我,這些問題忽然都變得無關緊要。

重要的是,從她忽然消失後,她又忽然出現在這裏,出現在我的眼前。

“圖圖。”我百感交集地喊完她的名字,就呆在那裏。

她不看我,她的眼睛看著窗外。我卻還是恍若隔世地看著她,這真的就是她,隻是,我心酸地發現,她變了,變得太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好像很多天沒有睡好的樣子,麵目憔悴,眼睛底下有大大的黑圈。下巴比以前尖,皮膚蒼白到近乎透明。她的頭發燙成了大卷,但是發黃、幹燥,像沒有生命的野草,淩亂地搭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