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圖圖,可是,這還是圖圖,或者說,她隻是以前圖圖的一個影子。往日歡樂的影子還留在她的眼角唇邊,可是她開口說話時,聲音飄乎而冷酷:“林南一,現在你都知道了吧。”
我茫然地搖頭,這談話裏有著我不敢麵對的東西,我知道。
她微笑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走。你又知不知道,我走了以後,一直都住在哪裏呢?”
“這不重要,”我說,“你收拾好東西,我現在帶你回家。”
她堅定地搖頭,一下一下又一下,每搖一下,我的心都被痛苦和懷疑緊緊地扭成一團。我聽著她更加遙遠的聲音:“請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少他媽廢話,你跟我走!”我走上前去,拉住她的胳膊,天,她的胳膊何時變得那麼那麼的細,好像輕輕地擰就要折斷一般。我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輕柔起來:“走吧,乖,我們回家。我發誓,什麼都不問。”
“是嗎?”她終於轉過頭來看我。她的眼睛還是那麼大那麼美,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充滿了霧氣,像一汪清晨的湖,我跌入裏麵不知不覺。或者說,我一直就跌在裏麵,隻是我自己不知不覺。
“是的。”我說,“我什麼都不問。”
她忽然笑了,說:“你真傻。世界上有你這樣的傻瓜麼?”
說完,她掙脫我,慢慢慢慢走到怪獸身邊,輕輕摟住了他:“請你成全我們,不要讓三個人都難過。”
怪獸顫了一下,臉上泛起痛苦的表情。然後他伸出兩隻胳膊緊緊地擁抱了圖圖,抱得那麼緊,好像生怕她消失。
我呆呆地看。
我最好的朋友。我最愛的女孩。
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讓人心碎的畫麵。
我最後記得的情景,是我像一個瘋子一樣撲向怪獸,卻被張沐爾死死拉住。
圖圖的聲音像從天邊飄來一樣遠:“林南一,你現在,應該知道了吧?”
我終於知道了。
我知道了兩個很近的人其實可以有多遠,也知道了,一個人一直信任的東西,可以變得多麼脆弱不堪。可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樣的真相,對我而言,這不僅僅是失敗和恥辱,這關乎我對愛情的信任,對人生的希望,失去了這些,我該如何度過以後每一個漫長的日子,直至終老呢?
“我們要走了。”怪獸說,“明天我會帶圖圖回家,我們不會再回來。你可以安心了,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
“你他媽少跟我扯這些不相幹的事!”我朝著他們咬牙切齒的說,“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你們先背叛我,不是嗎?”
“別把人都當傻子!”怪獸罵我,“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
我指著我自己的鼻子,一頭霧水。
我做什麼了?我和七七,壓根什麼事都沒有,她還是個孩子,不是嗎?
我真懶得跟他們理論了!
圖圖放開怪獸,輕聲說:“我累了,要進去休息。”
說完,她轉身進了房間,門關上了。那是她堅決不願回頭的背影,用一扇木門隔開來的,我和她的兩個世界。
怪獸走到屋角,拎起我的吉它走向我,對我說:“我現在沒有錢給你,這把吉它留給你,欠你的我以後一定會還。”
“怎麼還?”我問他,我抬起手來,指著屋內,表情一定絕望得可以。
他麵無表情:“你說怎麼還就怎麼還。”
“好。”我說,“那你把圖圖還給我。”
“放心吧,”怪獸說,“隻要她自己願意,我絕不會阻攔。”
“走吧。走吧。”張沐爾一隻手替我拎起吉它,別一隻手用力拖我說,“我看大家都需要冷靜冷靜。”
我無可奈何地跟著張沐爾走出了怪獸的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