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諾。”七七大聲地說,“你能不能不要講道理,唱首歌來聽呢?”
“好啊,”優諾大方地說,“我要唱可以,不過要林南一伴奏才行。”
七七蹦到床邊,把吉它遞到我手裏,用央求的口氣說:“林南一最好,林南一答應我們,我想聽優諾唱歌。”
我撥動生澀的琴弦,優諾竟唱起那首《沒有人像我一樣》。
她的嗓音幹淨,溫柔,和圖圖的完全不一樣,卻同樣把一首歌演繹得完美無暇。唱完後,七七鼓掌,優諾歪著頭笑。
我忽然覺得,我沒有理由告別過去的美好。
折磨自己,有何意義呢。
第二天上完課,我拎著行李去跟校長告別,他很不安地說:“林老師,我昨天不是在批評你,我隻是跟你說一說而已。”
我紅了臉:“不是這個,我有事要回去。實在對不起。”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沒法回答他。
操場上,七七和優諾在和一些孩子玩跳房子的遊戲。她是那麼開心,仿佛過去的一切不如意都已經過去。看來,選擇失憶實在是一件好事。
在回程的火車上,七七終於睡著了。
這列慢車上沒有臥鋪,幸好人也不多,七七在一列空的座席上躺倒,很快變得呼吸均勻,乘務員大聲吆喝也沒能把她吵醒。
優諾心疼地看著她:“她已經有兩天沒睡。”
“怎麼回事?”我說,“她到底好沒好?”
“她在網站上看到一句話,說是什麼這個世界上不可能一個人找不到另一個人,除非瞎了眼之類的,當時,她看到那句話就認定是你。”
我張大嘴。
她居然什麼都記得!
“我們在你的城市已經呆了一整天。”優諾微笑著說,“順便看了櫻花,兩年前我曾經看過,這次再去,櫻花還是那麼美,我想,我沒有什麼理由不快樂。”
“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優諾。”
“我二十四歲了,林南一,”她衝我眨眨眼睛,“如果一點故事都沒有,那我豈不是很失敗?”
我看著她忍不住微笑,她的心情,似乎永遠是這樣晴空萬裏。不過我知道,她一定也很累了。因為她靠在座椅上,也很快地盹了過去。
她睡著的時候像個孩子似的毫無戒備,好幾次頭歪到我肩膀上。我想躲,可最終沒有,她均勻的呼吸響在我耳邊,我把半邊身體抬起來,好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
而那個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去的城市,終於在列車員的報站聲中,一點點地近了。
列車進站的時候,優諾總算醒了過來。
“對了林南一,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她迷迷糊糊地說。
“什麼事?”
“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優諾故作神秘,“七七把那間酒吧盤回來了,用了原來的名字。她要給你一個驚喜。”
是嗎?我苦笑,我果然驚,喜卻未必。
優諾仔細地看著我的臉:“我就知道你是這反應。但是待會記得裝高興點。人家不願意還,七七差點沒把他逼瘋,簡直要打起來。”
“何必,”我說,“買下又怎麼樣?我又不會再回去。”
“不回去哪裏?”七七好像被我們話題吵醒,忽然坐起來,驚慌失措地問。
等搞清楚了狀況之後,她驕傲地一昂頭:“林南一,你知道你女朋友為什麼離開你?”
“為什麼?”我簡直無奈。
“因為別人對你的付出,你總是這麼不領情。”
這樣一來,我完全相信了優諾說的她快把人家逼瘋。因為再這樣下去,我也會被她逼瘋。
“你說她到底是不是在裝蒜?”我故意大聲問優諾。
“什麼什麼?”優諾的表情詫異得誇張,“醫生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