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教案猛地一拍,拍得粉筆灰四下亂濺:"徐小小,我當了二十幾年老師,不用你來教我怎麼做,你給我馬上出去,不叫你家長來,別再進我這個教室!"

徐小小和肖老師對峙了幾秒鍾,大家都以為她會收拾書包衝出教室,哪知她擺擺身子,竟慢慢地坐回座位上,一副"你奈我如何"的表情。

全班同學大氣都不敢喘。

肖老師這下倒平靜許多,她也端一張凳子坐下來慢條絲理地說:"你徐小小不出去,我今天就不講課,浪費了大家的時間我看你怎麼賠?"

"哼。"事到如今,徐小小也豁出去了,低著頭咕嚕說:"是你自己不講課的,怪得了誰?"

肖老師騰地站起來,衝到徐小小旁邊,把她從座位上拎起來:"你跟我到校長辦公室去,我這個班開除你,年紀輕輕不學好,還治不了你了,笑話!毛蔚帶大家自習,誰不認真把誰的名字記下來交給我。"

徐小小終於被肖老師扭出了教室。她們一走,全班一片嘩然。

"徐小小一定吃錯藥了。"張園原說。

金鈴說:"不對,不對,是失戀,有人說周鳴是花花公子,失戀才會失常嘛,對不對?"全班就笑得花枝招展不可收拾。

下課後我趴在欄杆上曬太陽,蘇波從我旁邊經過,裝做漫不經心地和我說話:"你在擔心徐小小?"

"她的事和我無關。"我說。

"你不會這麼無情。"蘇波了然於胸的樣子:"你們曾經是好朋友,你不會忘的。"

蘇波的話讓我的心裏倏地溫暖起來,我知道他是在拐著彎表揚我,說我是一個善良的女孩。男生都這樣,不願直來直去地說誰好。蘇波也在欄杆上靠著,和我隔著一定的距離,斜著眼看過去,我發現他長高了許多,也不再那麼黑,腳上的球鞋似一艘小船,笑起來,還露出一顆很尖的牙。

徐小小趴在我的肩上,哭得快要昏過去。我像個母親一樣拍著她的背,有些無所適從,又有些自以為事。沒想到我居然能成為另一個人的主心骨。"我不要回家,我爸會打斷我的腿,"徐小小鳴鳴咽咽地說:"他可不像我媽那麼好說話。"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安慰她。但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該管徐小小的事,因為徐小小的事一件接一件,都不是一般的事。

按徐小小的請求,我在放學路上截住了周鳴。

"小小挨打了,老師還要她當著全班做檢查。"我說:"她叫你拿拿主意。"

周鳴把額前的頭發一甩,笑嘻嘻地說:"你就是謝萱吧,演巫婆的那個?"

"說正事呢。"我不高興。

"徐小小?"周鳴歎口氣:"小女生就是小女生,一點鳥事就鬧得翻天。"

老天!等我反映過來周鳴在說髒話時,慌得想拔腳而逃,周鳴卻古怪地笑起來:"你臉皮這麼薄,怎麼是徐小小的朋友?"

我恨恨地說:"小小瞎了眼。"

"喲,嫉惡如仇,不如你來幫她出主意。"

"那怎麼會一樣?"

"怎麼不一樣,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

"朋友。"周鳴促俠地說:"男生和女生難道就不能是朋友。"

我掉頭就走。

到小小家,把周鳴的話一轉告,她一聽"朋友"兩個字就尖聲叫起來,連連說道:"我殺了他,殺了他!"慌得我連忙去堵她的嘴:"小心,讓你媽媽聽見。"

"聽見就聽見,"徐小小傷心地抹著眼淚:"我都不要活了,還怕什麼。"邊哭邊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小刀說:"這是我爸給我的瑞士軍刀,殺人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