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你別瞎說。"我把她的刀搶過來說:"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再說,我不會丟下你不管。"

徐小小熱淚盈眶地看著我。半晌問道:"阿萱,你有多少錢?"

"二十來塊,做什麼?"我問。

徐小小附過身來,神秘地說:"我要離家出走。"

"那可不行!"我連連擺手:"有個閃失不得了。"

"噓!別嚷嚷。"徐小小有些得意的給我解釋說:"又不是真正的離家出走,我就在附近躲起來,讓他們著急得不得了,到一定的程度我再回家,這事就該過去了。讓我在全班做檢查,金鈴還不笑掉所有的門牙,說什麼也不能做。"

"可是,你躲在哪裏呢?"

"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到時候你立場不堅定,沒準會把我供出來。不過我會時常和你聯係。"徐小小把手放到我肩上,運籌為握地說:"遊戲何時終止,就看你對事態的把握程度,我媽膽子小,不能讓她嚇出病來,總之,你說回來,我就回來。"

徐小小的錢和我的加起來最多夠她在外麵遊蕩三天,徐小小悲涼地說要是餐餐吃麵條說不定夠五天用,軟軟地靠著我,她說:"好阿萱,你幫人幫到底。"沒辦法,我隻好找梅子借錢去。

結結巴巴地說明來意,梅子問:"借錢做什麼呢?"

我不想出賣小小,又不想欺騙梅子。隻好不說話。好在梅子爽快地說:"好了,好了,不說也沒什麼!我相信你不是去做壞事。"

"真不是做壞事。"我保證說。

可是借了錢出來後我卻有些猶豫,這樣幫徐小小,是不是正確的?真正的友誼究竟是不是這個樣子?要是給肖老師知道了,她一定會用一個常用的詞:"為虎做倀。"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是"騎虎難下"啊!

說來好笑,徐小小這次周密的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安排可用四個字來作為結尾,那就是:離家未遂。

她爸爸媽媽在她離家的前一天晚上從她書包裏搜出了一張"出門在外安排表"。徐小小在表上將她離家期間要做的事做了詳盡的安排,包括什麼時間聽隨身聽什麼時間背英語單詞。這一行動是在徐小小熟睡之後進行的,其實她父母的本意是想搜出一兩份周鳴寫給女兒的情書,看看他們"究竟發展到什麼地步。"卻沒想到有這一份意外的收獲。

受到嚴密監控萬般沮喪的徐小小隻好站在講台上做檢查。檢查稿是在我的協助下完成的,最後我還替她抄了一遍。"看著我的字你也許會好受一些,"我說:"就當是替我檢討。"

那時電視裏正在放"水滸",徐小小感激地說:"阿萱,你真是比及時雨宋公明還要宋公明。"

"可是,"我說:"你得答應我以後再不胡來。"

"好哩,好哩。"徐小小發嗲地應允我。

幾天後,徐小小申請離開了校文藝部,她強做歡顏地對我說:"等我念高中時再卷土重來,那時,我可是要做部長的。"

我喜歡英語裏"明天"這個詞的發音:"TOMORROW",讀起來琅琅上口,讓人充滿瑕想。明天啊明天,有誰知道我的明天該會是什麼樣,都會做些什麼,會不會長得更漂亮,是不是有錢,有沒有人喜歡,敢不敢大聲地歌唱?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怕吃飯。

因為一吃飯爸爸媽媽就會討論我畢業後何去何從的問題。爸爸希望我繼續念普高,他說現在隻要有錢,誰都能上大學,小孩還是多念點書好,大人苦一輩子做什麼,還不都是為小孩?媽媽卻希望我念職高,她認為現在這麼多人下崗,將來找工作是越來越不容易,不如快刀斬亂麻。兩人就這樣爭過來爭過去,害得我心煩意亂,每頓飯都吃不飽,晚上不到十點就到處找零食。偏偏媽媽還說:"瞧瞧這孩子,長身體的時候,怎麼喂也喂不夠。"說得我臉紅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