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操場上玩著扔沙包的遊戲,快樂的尖叫聲穿過辦公室的玻璃窗射進我的耳膜,女生們均穿著漂亮的衣服,秋日的陽光照著她們單純而又青春的臉龐,我想著有個叫玫瑰的醜小女孩,正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心中寫著那張渴望朋友的“紙條”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自責,不過我知道,我還來得及,來得及去做一些我該做的事。

我並沒有急著找玫瑰談心。隻是在她的日記本上寫上了一行字:“老師已經撿到了你的‘紙條’,願和你做談談心的好朋友,希望玫瑰快樂起來,好嗎?”

早讀課的時候,我把她的周記本直接放到了她的桌上,然後衝著她笑了笑,玫瑰的臉上沒有那種一貫的防備的表情,這讓我有理由相信一個好的開始開始了。

然而我並沒有高興多久,關於玫瑰的第三個讓人頭疼的故事就發生了。

吳蝶告訴我說:“趙玫瑰有可能在談戀愛。”

我當然不相信。我知道現在的學生早熟,這樣的事有可能發生在我別的任何一個學生的身上,但不會和玫瑰有關,玫瑰發育得如同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女孩,再說,再說她確實是個醜女孩。

那段時間我和玫瑰已經習慣用她的周記談心,她在每周一課間操的時候自己把周記本放到我辦公桌上,星期二的時候自己又來把它取走,我默許了她這麼做,並且刻意叮囑科代表不要再問她要周記本。玫瑰有著很好的文筆,看得出來她讀過不少的書,她的周記不象其他同學的那樣,隻是簡單地記錄一些經曆過的事,而是很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她在一篇周記中寫到她有一天看到她對麵樓上的一個婦女在擦窗戶,擦得很用心也很專注。玫瑰說:“我就那樣呆呆地看著她,我想她一定是一個對生活很有耐心的人,我也是第一次發現認認真真地去做一件事其實是很快樂的,哪怕隻是擦窗戶,也會讓自己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我把這篇周記給辦公室的老師們看了,大家都說好,不象一個初一的學生所寫。後來我又在班上念了一遍,我說希望大家都能象趙玫瑰同學一樣善於觀察和思考,隻有這樣才能寫出好的文章來。玫瑰好象很不習慣受表揚,表情極為局促和不安。所以我說玫瑰正在一天比一天變得更好,況且我從她的周記中讀不到一點在“談戀愛”的訊息。

我有些嚴厲地對吳蝶說:“你關心同學是正確的,可是千萬不要道聽途說,這樣會影響團結。”

吳蝶委屈得差點哭了出來:“我不是道聽途說,不信你可以問周紅,趙玫瑰和那個男生通信,一個星期兩封,有時還夾著玫瑰花瓣呢,趙玫瑰上課時也看信,放在課本下悄悄地看,你要不信上課時注意看看。”

吳蝶走的時候還補充道:“季老師,我可不是要告同學小狀,玫瑰蠻可憐的,我是希望她好。”

我點點頭目送她走,現在的女中學生,真有點讓我摸不透。

幾堂語文課後我發現吳蝶的話果然是真的,玫瑰聽課的時候的確有些心不在焉,有時手老在課桌下摸著什麼,再有一次我抽她起來讀課文,書一拿起來,桌麵上躺著的分明是兩張折疊過的信紙。

下一次玫瑰到我辦公桌來拿周記本的時候,我叫住了她,她那一次的周記寫的是對秋天的感覺,也是和信無關的,我問她:“可以告訴老師嗎,那些信是怎麼回事?”

玫瑰遲疑了一下說:“是我小時候的鄰居。”

“男生?”

“嗯。”

“要知道我並不反對學生通信,可是玫瑰,”我說:“你好象做得有些過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