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傷心。想起初上講台的時候,也被學生氣哭過好幾次,但沒有一次的感覺象這一次這般無奈和尷尬。
況且,玫瑰站在我和她母親麵前,是一幅“打死我我也不說”的表情。
看來她的繼母的確被她訓練得很有耐心,不厭其煩地問:“你要這兩百元錢究竟要做什麼?又不是不給你零用錢,再說了,你要錢可以跟我要,為什麼要騙老師呢,季老師對你這麼好,你還忍心騙她。”
玫瑰在這時開口說話了:“騙誰還不都是騙,我又不是不還錢。”
“怎麼可以這樣跟你媽媽說話。”我嚴厲地說。
玫瑰看我一眼,不再吱聲。
然後我采用懷柔政策:“你把原因跟老師和媽媽說清楚,隻要不是做壞事,我們會原諒你的。”
她一點也不吃這一套:“我說我是做好事你們會相信嗎?總之已經騙過你們了,錢也用掉了,你們要怎麼著就怎麼著。”
我氣結。
“不說實話你明天不要來上課了。”我說:“玫瑰你真讓我失望。”
玫瑰被她的繼母領走了,她穿的依舊是一件紅色的衣服,背著一個淡綠色的大書包,象個小學生。就是這個小小的醜女孩,讓我飽嚐了做教師的挫折感。而且,要是玫瑰堅持不說真話的話,我很難知道這事究竟應該如何收場。
玫瑰兩天沒有來上課,那兩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應該去接玫瑰回來,這樣的做法對玫瑰是否公平。或許玫瑰用那兩百元錢做了一件她自己很想去做而又怕我們不理解的事。所以才不願意告訴我們。我絞盡腦子也想不出來會是什麼事,值得玫瑰如此費盡心○
“哦。”
“最近我們通信遇到一點小麻煩。”丁洋吞吞口水說:“我好幾天沒收到玫瑰的信,我懷疑我的班主任私藏了我的信。”
“你有依據嗎?”
“沒有。”丁洋鄭重其事地說:“有依據的話我就可以告她,私藏他人的信件可是犯法的。”
“要知道無論你老師做什麼,他的出發點總是為了你好。”
“我看不一定。老師想我們成績好,我們成績好他們才可能多拿獎金。”
“你真這麼想?”我問。
“哦,”他慌亂地說:“當然你除外,我和玫瑰都這麼想來著。你和他們不同,你理解我們,所以才不反對我們通信。”
我看著他,然後說:“你在拍我馬屁?”
丁洋的臉立刻紅了。支吾著說:“這都是玫瑰在信裏說的。”
“你和玫瑰,在信裏都喜歡說些什麼?”我問。
“什麼都說,其實我以前話很多的,後來就沒什麼話了,其實我們通信,並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我們隻是想找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你相信嗎,這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完全不必那麼複雜。”
“我相信。”我說。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成熟?”丁洋突然有一點得意地問我。
“有一點,不過等你完全成熟了你會發現大多數老師都不是為了獎金而工作。”
“你喜歡耿耿於懷。不過這是教師的通病。”他煞有介事地評論我。
扶丁洋站起來的時候我無意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瞧,”他晃了一下手中的紅木拐杖:“這是玫瑰送我的,我有一次在信中提到我的舊手杖不好用了,磨得胳肢窩疼,為這事和我媽吵了好幾回。沒過多久玫瑰就給我送來了這支手杖,她說是她爸爸從黃山帶回來的,放在家裏也用不著。其實這就是我最想要的那種拐杖,商店裏有得賣呢,要一百九十八元,我都看過好幾回了。季老師,我總覺得不太安心,男生收女生的禮是不是很窩囊?”
“哪裏,”我說:“你們是朋友,玫瑰隻是盡一份心意而已。”
“隻可惜沒見到玫瑰長什麼樣,”丁洋有點遺憾地說:“她總是不肯和我見麵,拐杖也是托守門的老伯送來。她還說她一輩子也不會和我見麵,也許是覺得瘸子很難看。”
哦,玫瑰。
“不會的,”我對丁洋說:“玫瑰是個可愛的女孩,她這麼做也許是為了保持一份神秘感。”
“對的,神秘感。”丁洋說:“我也想要這份神秘感來著。不過,我還是很想你告訴我,玫瑰是不是大眼睛,瓜子臉,長頭發梳成兩個小羊角辮,我總這麼想她的樣子。”說完以後期待地看著我。
“一點沒錯。”我說。
告別丁洋,我本想馬上去見玫瑰,但轉念一想立刻騎車回了學校。
我在下午第三節課外活動課時把同學們留在了教室裏,然後我講了玫瑰和丁洋之間的故事。全班靜悄悄的,我說:“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好朋友,特別在你們這種年紀的時候更是這樣。可是我們為什麼卻總是把有缺陷的同學排除在外呢,如果你們是玫瑰,或者是丁洋,你們是不是也願意別的同學這麼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