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和她做好朋友的。
一進師專的大門,就是一個大的運動場,隻要天沒黑,總是有人在上麵打球或是做一些別的運動。天蘭最見不得的是打藍球。拍球,繞場,躍起,投籃。在落日餘輝裏劃著很美的弧線,牽著天蘭的心。
“瞧,你的白馬王子又進球了。”西子用胳膊碰碰天蘭。
天蘭抬眼望過去,西子說的是那個頭發短短的高個男生,總是穿一件藍色的球衣,下雨天也常常蹦達在球場上,因此引起了她們的注意。西子這麼說是因為每次天蘭經過球場總是會忍不住多看他兩眼。被嘲笑了還看,一點也不知羞。
球場的兩邊是一字排開的梧桐樹,秋天的黃昏,樹葉兒總是金黃金黃的,沒有風的時候,象一張精致的明信片。天蘭挽著西子斜著眼走過球場,她看見那個高個男生的臉上有一層淺淺的汗珠,也是金黃金黃的,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那晚補的是物理。西子在一張草稿紙上畫日本動畫片裏的“櫻桃小丸子”,西子上課是很少聽的,她來補課隻是想找一個清靜的地方玩而已。在家裏可不行,她那在公安局當局長的爸爸總是有本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一把搶走她藏在課本下的小說或者撕碎她辛辛苦苦畫了好幾天的大作。坐在她旁邊的天蘭很認真地記著筆記,西子想起了,就歪過頭來抄抄,以便回家應付大人的抽查。天蘭雖然一直都很認真,可成績總是平平,也許真是象外婆所說的,媽媽懷她的時候吃了不該吃的藥。外婆一說這話媽媽就不高興,媽媽說天蘭其實很聰明,隻是還沒有開竅而已。要不媽媽就怪爸爸不該送天蘭去學打藍球。天蘭初一的時候就長得很高,剛進校就被學校的藍球教練給看中了,把她當作尖子來培養。天蘭學了近二年的藍球,初三的時候含著淚退了出來。媽媽說了,就這樣打還能打進奧運會?再說了,這四肢一發達,頭腦還不就簡單了,我們天蘭可不能冒這個險。這一說把執意挽留天蘭的藍球教練說得啞口無言。天蘭的媽媽在供電局工作,每月拿回家的錢比爸爸多出一兩倍,經濟地位決定一切,家裏的大事基本都是由媽媽說了算的。出了藍球隊天蘭一門心思地念書,成績也不見有什麼起色,一向吊兒郎當的西子有時也能比她考得好。所以天蘭嘴裏雖不服輸,骨子裏卻是一直很自卑的。
晚上放學是九點。回到家,做完當天的作業,天蘭往往是往床上一倒就能睡著。她真不理解西子,還能看一本席娟的小說才睡覺。西子是個席娟迷,席娟的每一本小說都買,看了一遍再溫習幾遍是常有的事。嘴裏麵顛三倒四的也常是書中人的語言。天蘭想西子的這一份浪漫自己就是想學也學不來。天蘭,天生的,萬事皆“難”。
那晚天蘭又做了一個和藍球有關的夢,她夢見自己高高躍起,手都快觸到籃框了,天很藍,藍得讓人睜不開眼,天蘭一不小心快要掉下來,有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那人的臉上有一層淺淺的金黃的汗珠。
天蘭在黑暗中突地醒來,臉紅紅地在小床上坐了一會兒。怎麼就做這樣的夢呢?象西子說的,不知羞。
第二天早上醒來,天蘭還有些不知所措,沒洗臉刷牙就坐在那兒呼呼地喝稀粥。
媽媽說:“怎麼,餓成這樣了。”
“還好,”天蘭說:“有點口渴。”
“學習嗎,能有不苦的,知道餓是好事,吃苦是成功的前題。”爸爸一邊洗臉,一邊悶聲悶氣地搭話。
“牛頭不對馬嘴。”天蘭說。
媽媽不高興了:“念了幾天書連大人都損,不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