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蘭背著大書包出門。秋天的天真的很高很藍。天蘭一口氣沒喘過來又想起了昨夜的那個夢。那雙有力的手臂和藍天下金黃色的汗珠。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象是一個老朋友。走出巷口就看見西子在那間幹靜的小飯館裏吃早飯。二根油條加一碗豆漿。西子不象天蘭一樣睡懶覺,她一貫把吃早飯稱做“喝早茶”,在清晨寬餘而舒適的時間裏把廉價的東西吃得洋氣起來。

天蘭喊過去:“假洋鬼子,好了沒有?”

西子站起來,神秘地給她招手。

“我遲兩節課去,要是老師問起你就說我肚子疼。”天蘭說:“又有什麼鬼主意?”

“席娟又出新書了,剛剛巷口租書店的女孩告訴我的,去晚了恐怕買不著。”

“班主任會告訴你爸的。”天蘭不同意。

西子胸有成竹地說:“你就隻管幫我請假,餘下的後事我自己搞定。”

天蘭隻好一個人往學校走。剛到校門口遇到了同班的月梅。月梅說:“怎麼一個人,死黨呢?”

死黨就是好朋友的意思,西子也老這麼叫天蘭。

“肚子疼。”天蘭說。

“肚子疼就不來上課。西子膽子真大。”

“不是不來,”天蘭說:“隻不過遲一點。”

“該不是又去逛書店了吧,西子的那一套誰不知道。天蘭沒做聲。月梅又接著問:“聽說你和西子都進了師專的補習班?”

天蘭簡單地嗯了一聲。

“西子她爸真有本事。”月梅小聲地對天蘭說:“我都是聽陸婷婷講的,她送了不少禮也沒進成那個班,她當著好多同學講的,還說什麼悔當初不象天蘭那麼聰明,找西子做好朋友。這樣說不是對你的侮辱嗎?”

“舌頭長在人家嘴裏,要怎麼講怎麼講,我們還能管得著?”天蘭裝做若無其事地說,心裏卻象堵了一大塊棉花,悶得發緊。她知道月梅是有意把這話傳給自己聽的,是的,天蘭恨恨地想,是沾了西子的光了,沾光不犯法,隨你們怎麼叨咕去。

但心裏總歸是不痛快,課也不怎麼聽得進去。恰巧第一節是班主任的數學課。班主任出了兩道題在黑板上讓人上去做,天蘭把頭埋得低低的,還是抽到了她。

其實那是一道很簡單的解直角三角形的題,隻是計算有一些繁鎖。天蘭握著粉筆頭,不知怎麼就有些緊張,一緊張就沒想得起來一個常用的公式,一下子僵在講台上。

班主任讓她下去,另抽了一個同學上來,天蘭在座位上剛坐定,就聽見班主任說:“初三了,大家都抓緊一點 ,現在有的同學請家教或上各種各樣的補習班,自己不用功或不用心,連課都不來上。我看再補也是白搭。”

天蘭知道這話是講給她和西子聽的,四周傳過來的眼神裏也有一種明顯的幸災樂禍的訊息。她有些倔強地抬起頭來看著班主任,但班主任卻根本沒看她,眼晴盯著黑板前正在演算的同學。隻好又埋下頭,把眼淚很勉強地逼了回去。

一下課班主任就把她叫到了走廊裏。

“西子今天怎麼沒來?”

“她肚子疼,去一下醫院,馬上來。”

班主任突然有點語重心長地說:“真正的友誼可不是這樣的啊,西子要是做錯事,你應該適時地提醒她,初三可不是開玩笑的,一輩子的轉折點。你說呢?”

“肚子疼算不算做壞事?”天蘭故意問。

班主任被天蘭激怒了,聲音也高了起來:“我一直把你當做好學生,你倒好,天天和西子在一起,連她的油腔滑調也學會了!”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