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靜沒有回頭,因為她已經看到有四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已經端著槍出現在劉凱峰的身後,他們身上全是偽裝,趴在地上時,和一堆灌木叢並沒什麼兩樣。
劉凱峰反倒鬆了口氣,因為他已經看到段天成從溝裏一躍而起,此刻正在敖靜的背後,與自己麵對麵地站著。敖靜這時才回頭一看,隻見段天成手裏拿著槍,在他的身後,還趁扇形散開著七八個手裏端著槍的士兵。
敖靜又回頭看著劉凱峰,隻見他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裏,靜靜地望著段天成。敖靜心想:真不該不聽這小子的。
段天成走到敖靜的身邊,圍著她轉了一圈。
敖靜直覺得晦氣透頂:真是天不助我,怎麼在這裏遇上他?
如果是別人,她還可以編製一些謊言,與劉凱峰唱一出雙簧,或許可以碰碰運氣,但這個段天成卻是認識他們的。她突然後悔沒聽劉凱峰的,說不定在破廟裏躲一晚上,還真能躲過這一劫。
段天成轉過身來看著劉凱峰,裝著不認識似地問了一句:“幹什麼的?”
劉凱峰說道:“沒看見嗎,警察。”
“到哪裏去?”
“前邊的江下村。”
“三更半夜的,到江下村幹什麼?”
“我們局長的嶽母在那裏,剛才不是鬼子的飛機來轟炸了嗎?局長讓我們看看她老人家有沒有事,準備明天一大早就把她接到城裏去。”
段天成伸手說道:“把證件拿出來看看。”
劉凱峰伸手一摸,從口袋裏掏出瘌痢頭的證件遞給他。他把證件拿在手裏,掏出鋼筆寫了幾個字,然後遞給劉凱峰。
“哦,”段天成收起槍:“我想起來了,下午在警察局公幹的時候,你還給我倒過茶,對不對?”
“下午的那位長官是你嗎?這天黑月暗的,我還真沒認出來。”
“走吧,晚上小心點。”段天成朝四周的士兵一揮手:“放行!”
攔在前麵的士兵立即閃開一條道,劉凱峰說了聲“謝謝”,然後碰了敖靜的胳膊一下,兩人迅速離開了。
他們走出快三裏地的時候,一直不敢出大氣的敖靜這才鬆了口氣:“唉,好險呀。哎,那小子叫什麼,膽子也夠大的,連你這個死刑犯都敢放?”
“他叫段天成,是南京憲兵司令部特警隊的隊長,過去在黃埔軍校時和我是同學。”
“哎,剛才他給你寫了什麼?”
“不關你的事。”
敖靜停下腳步:“拿我看看。”
“快走吧,趁他還沒改變主意的時候,趕快離開這裏。”
“你不給我看,我就不走!”
劉凱峰眉頭一皺,伸手摸出證件朝她胸口一扔,敖靜立即抬起雙手抱住,打開一看,上麵寫道:逃命去吧,離這個女特務遠點。
敖靜望了他一眼:“哎,你不會扔下我不管吧?”
劉凱峰白了她一眼:“你還怕沒人管你?”
敖靜把證件遞給劉凱峰:“哎,懂不懂什麼叫投桃報李?我把你救出來了,你必須把我送到上海去!”
劉凱峰沒有搭話,隻是埋著頭朝前走。
“哎,聽見沒有?”
敖靜一溜小跑追上他,還要開口說什麼,劉凱峰突然把手橫在她胸前。
“幹什麼?”
“噓——,有情況。”
劉凱峰話音剛落,突然從他們身邊的草地裏躍起幾條黑影,劉凱峰趁著月光一看,竟然是身穿日本軍裝的鬼子。他大吃一驚,怎麼鬼子的步兵已經逼近南京了,而城中對此卻一無所知。
他喊了聲“注意”,同時躍起雙腿,“嗵嗵”兩聲悶響,撲向他的兩個鬼子立即倒飛了出去。
敖靜也不是省油的燈,看到也有兩條黑影朝自己撲來,她不退反進,伸手直取其中一條黑影的咽喉。那條黑影沒想到她的身形如此靈巧利索,躲,已經來不及了,隻有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喉結被敖靜鎖住。
“哢嚓”一聲,就在她捏碎對方喉結的同時,也看清了對方穿的是日軍的製服,她立即用日語喝了一聲:“什麼人?”
另一個黑影顯然沒想到她是個女的,而且還會說日語,就在他一愣神的時候,劉凱峰的飛腿已經趕到,“啪”地一聲,那黑影不僅橫飛了出去,而且腦漿四濺。
“慢,”敖靜一把抓住劉凱峰:“好像是自己人。”
這時,他們前麵的草地上突然站起七、八個黑影,而且月光已經跳動在他們的刺刀上。劉凱峰一看,就知道那是鬼子們的三八大蓋。
他一貓腰,從敖靜掐死的那個鬼子的腰間取下一顆手雷。
敖靜也看到了那些白晃晃的刺刀光,立即用日語問道:“喂,你們是熊本師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