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佐禎昭翻越了一下他的口供後,問道:“他就一個送信的,怎麼知道這麼多?”
“這就是我們意外的收獲。”南造雲子有點得意地說道:“因為他是從蘇北鄉下來的,而且又染上了鴉片煙癮,商號的老板以為他沒讀過書,其實他是識字的,不僅如此,他還很有心眼,每次替老板送信時,他都要把信封打開看一遍,以便發現什麼秘密,留待以後敲老板一筆。”
影佐禎昭笑道:“看來這個黃世忠是命該走‘背’字。”
“是的,據許既生交代,這個黃世忠名義上是永泰商號的老板,其實是複興社特務處上海情報組的組長,這次國民政府把複興社改名為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過去的特務處處長戴笠為副局長,但實際掌控著軍統局的全部工作,上海情報組同時升格為軍統局情報站,黃世忠成了上校副站長。”
影佐禎昭點頭道:“怪不得東京大本營對井上日昭如此重視,原來他手裏攢著這麼一張王牌。”
“正因為如此,井上日昭才敢目空一切,把帝國其他在上海的情報機構不放在眼裏,對您也采取陽奉陰違的態度,他是要躍過特高課和您,直接向大本營邀功求賞。”
“哈哈哈,”影佐禎昭笑道:“雲子,現在知道三.三上的這顆黑子的厲害了吧?多麼不起眼的一顆子,一出手就擊中要害!真沒想到,僅僅通過他,我們就摸到了軍統局在上海的命脈。”
“不過,據許既生交代,軍統局在幾個月前,又派了一個神秘的人物到上海,但直到現在還沒有與上海站聯係過,黃世忠還為此大發雷霆,說總部不信任他。”南造雲子接著說道:“許既生還聽到過黃世忠說過,那個神秘的人物代號是‘薑太公’,來上海執行的是‘江上’計劃。”
因為是聽說的,所以許既生把“薑尚”誤以為是“江上”了。
“江上計劃?”影佐禎昭嘟囔了一句:“見鬼,看來這個軍統局還真有點名堂。”
“怎麼了?”南造雲子問道。
“東京大本營正在籌建第十一軍,準備沿長江西進,展開以占領武漢為目的的武漢攻略戰,現在也隻是在籌劃階段,連司令官的人選還沒定,怎麼他們就知道了?這個江上計劃,一定與十一軍有關。”
“那我們是不是把那個黃世忠控製起來?”
“不,”影佐禎昭在三.三上的那顆黑子下麵放上了一顆白子:“井上日昭也好,黃世忠也罷,他們無意中送了這麼一顆小子給我們,我們卻不能吃掉,我們要把它往中腹趕,等到他們的棋子越連越多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吃掉。”
說完,他用一顆黑子在那顆白子旁邊一板。又用一顆白子把剛才的那顆白子連出來。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放長線釣大魚。”
“是的,許既生這顆白子,讓我們找到了黃世忠,那麼黃世忠後麵又會是誰呢?”影佐禎昭笑道:“你今天晚上的行動使我們一箭雙雕,一是摸清了國民黨軍統局在上海的底牌,二是截住了井上日昭的情報渠道,這兩個對手剛剛在第一回合就敗下陣來了,你可是為未來的梅機關立下首功一件,你的領章上,很快就會添加一個‘金三角’了。”
南造雲子立即起立道:“謝謝大佐閣下的提攜!”
影佐禎昭示意南造雲子坐下,接著問道:“那個許既生你是怎麼安排的?”
“我讓他繼續回商號,同時,叫他每星期到宏濟善堂去領一次煙土,如果送來有價值的情報,還讓他到虹口的京都閣去免費嫖一次妓,對於象他這樣的中國人來說,能夠和日本妓女睡一個晚上,簡直就是莫大的榮幸。”
“很好。”影佐禎昭接著提醒道:“不過,象他這樣的人,你可千萬不要指望他能替我們保守什麼秘密,所以,在以後與他接頭的時候要格外小心,一旦發現黃世忠或者井上日昭開始懷疑他的時候,必須在第一時間裏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