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在辦公室裏來回踱著步,想的有點焦頭爛額了。戴笠之所以不願意動黃世忠,並不是完全相信他的忠誠,還有一個不為他人所知的原因就是,黃世忠利用在上海的貿易所積累起來的資金,一部分上交總部,一部分留在上海站開支,還有一部分則打進了戴笠私人的賬號裏,除非黃世忠通敵有確鑿的證據,否則,戴笠絕對不會以莫須有的罪名,在懲辦黃世忠的同時,又斷了自己源源不斷的財路。
隻要黃世忠沒有通敵,戴笠就必須要保他。
戴笠心裏十分清楚,現在局裏的幾個處長,都十分眼紅黃世忠,這也是他為什麼不采納丁處長的建議,調曹雲飛到上海去的原因,他最終選擇段天成去,至少有一點是可以保證的,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段天成是絕對不會加害黃世忠的。
他走到桌子旁邊,給秘書打了個電話:“給我接重慶,讓毛處長接電話。”
與此同時,在上海百樂門舞廳裏,塚本在和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國人短暫地聊了幾句後,就離開了舞廳,而那個穿長衫的中國人並沒離去,而是一手摟著一個舞女,到二樓的包廂裏去了。
這時,左湘玲抽空又來到了劉凱峰的桌子邊:“怎麼,難道是我看花了眼,剛才好像是劉太太來了呀?”
劉凱峰笑道:“是她跟說我,百樂門舞廳的老板娘長得非常漂亮,簡直就是驚世駭俗,非要我晚上來看看你,結果她跟著來了,並且問我你長的怎麼樣?”
左湘玲笑著坐了下來:“你一定是說,我長的真的很漂亮?”
“所以,她拂袖而去,非要我跟你過。”
“嗬嗬嗬,你們小夫妻真有意思。來,喝點什麼?”
劉凱峰佯裝曖昧地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來你這裏的客人,一般分為上中下三等。”
“哦,”左湘玲顯得饒有興致地問道:“我可是第一次聽說,怎麼個上中下三等呀?”
“這下等的客人就像是我,隻配一個人坐在這裏喝點什麼;中等的客人就象他們,一個個地摟著美女跳舞;而上等的客人卻可以左擁右抱,直接上二樓的包廂。”
左湘玲立即會意地笑了笑,但心裏卻在冷哼:哼,這種簡單的伎倆居然也在我麵前耍?
不過她還是裝著中了他的圈套似地說道:“哦,您說的是藏如天藏爺吧?他可是小東會的老大,現如今連青幫都要給他麵子,我們這條街全靠他罩著呢。這隔三差五的,他也到舞廳來玩玩,不過,他玩的可是‘這個’。”
左湘玲做了個吸食鴉片的手勢。
劉凱峰眉毛一挑:“不知道左老板除了賺錢之外,還喜不喜歡玩些其他的什麼東西?”
左湘玲心裏笑道:你小子出道才幾天呀,居然給老娘我下套?
“隻要能玩的我都喜歡玩,”左湘玲毫不含糊地朝他拋了個媚眼:“不知道劉先生想教我玩什麼?”
劉凱峰笑了笑:“來上海之前,就聽說這十裏洋場風高浪大、礁多水深,開始我還真的不相信,今天與左老板一席長談,總算讓我領略了這燈紅酒綠下的誘惑與神奇,有機會還望左老板多教教我。”
左湘玲也笑道:“不敢當,不敢當。要說在上海這十裏洋場,我也隻是一個先來人而已,雖然有點水性,但還是不知道深淺。不管怎麼說,你我想見也算是個緣分,隻要先生不嫌棄,那以後我們就結伴而行,關鍵的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可能以後劉某仰仗左老板的時候更多一點。”
“好說,好說。”
在給左湘玲示警之後,劉凱峰之所以還在與她唇槍舌劍,一是為了做給日本人看的,他相信,雖然南造雲子離開了,但這座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可能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他必須要有兩種身份和兩種方式與左湘玲保持聯係,那樣才不至於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二是要打消左湘玲心中的疑慮,自從得知左湘玲就住在自己的隔壁,並且在自己從她家打過電話之後,她就匆匆趕回去的跡象來看,左湘玲應該已經知道那個電話是從她家打出去的,劉凱峰不希望左湘玲把自己與薑太公聯係在一起,所以,他必須要演好現在的這出戲。
從現在的效果來看,他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
這時,藏如天左擁右抱著兩個舞女從二樓下來,左湘玲朝劉凱峰禮貌性地欠了欠身後,立即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