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晴氣慶胤打來的,接完電話後,她立即穿上衣服,直接奔向梅機關。等她來到會議室時,影佐禎昭、晴氣慶胤、武田信玄、寺垣忠雄、人見秀三和小掘金藏都已經坐在了那裏,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劉凱峰也在。
此時,影佐禎昭已經換上了少將製服,見南造雲子進來後,示意她坐下,然後說道:“宏濟善堂在開張經營的這段時間裏,收入頗豐,內閣和陸軍省已經決定在近期,將宏濟善堂的經營範圍,拓展到蘇州、杭州以及南京地區,根據裏見君的預算,按照這樣的速度運轉下去,不出一年,宏濟善堂就可以完全承擔關東軍所有的軍費開支。然而,就在兩天前,從黃浦江碼頭上岸的整整兩卡車鴉片,就突然平白無故地失蹤了。雖然上海灘魚龍混雜,什麼人和組織都有可能是這起鴉片失竊案的主謀,但手腳做得如此幹淨利索,幾乎沒有任何線索可尋,除了井上公館,大概沒人能夠做到,即使別人能夠做到,恐怕也逃不過井上公館的眼睛。這件事,晴氣慶胤已經交給特二課辦了,聽說今天晚上出了點意外,再加上還有另外一件事,所以,我也來參加這個會議,想聽聽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武田信玄起來道:“接到晴氣慶胤內務長的命令後,我立即派人在井上公館周圍布控,傍晚時分看到井上公館的總管塚本潛入租界,就派寺垣忠雄和人見秀三跟蹤而去,具體情況,請他們二位彙報。”
人見秀三起立道:“我們跟著塚本一直到了百樂門舞廳,看到他與小東會的堂主藏如天見了麵,之後,我又跟蹤塚本回到井上公館,他這邊沒有什麼異常。”
他坐下後,寺垣忠雄立即起立說道:“塚本離開後,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鍾,藏如天才離開百樂門舞廳,在我跟蹤的過程中,適逢電影院電影散場,加上我所乘坐的黃包車夫就是小東會的人,所以他把我帶到了一個僻靜處,然後突然出現另外四個人向我發起的襲擊,最後是在劉隊長的幫助下撤離的。”
南造雲子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劉凱峰也在這裏。
“劉隊長,”影佐禎昭問道:“你又是怎麼恰到好處地出現在那個地方,對寺垣忠雄適時地施以援手的呢?”
劉凱峰起立道:“我是奉南造雲子課長之命前往百樂門舞廳的,因為不管是為了掌握中國地下組織在上海的活動線索,還是對井上公館貪贓枉法的行為進行全麵取證,從娛樂場所入手都是接近他們最好的辦法。當我看到塚本和藏如天在舞廳裏見麵後,就估計到特二課會在門口布置眼線,所以離開時,我曾經提醒過寺垣忠雄中尉,讓他不要跟蹤藏如天。因為我了解到,百樂門舞廳所在的那條街,正是小東會控製的地盤,在他們的地盤上跟蹤藏如天肯定是相當危險。但從當時寺垣忠雄中尉的表情上來看,他顯然聽不進我的建議。後來,我在藏如天從舞廳回小東會的必經之路上,發現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小路,當時就有種預感,如果寺垣忠雄中尉有什麼事的話,一定會發生在那裏。所以我就提前埋伏在弄堂的屋頂上,結果還真的就碰到了寺垣忠雄中尉剛才所描述的那一幕。”
這時,寺垣忠雄起立插話道:“而我認為,恰恰是這位劉隊長的多管閑事,才暴露了我的存在。如果他不從對麵的舞廳朝我走來的話,小東會的人是不一定會注意到我的。”
劉凱峰見他如此強詞奪理,也就沒再說什麼,立即坐了下去。
影佐禎昭望了劉凱峰一眼:“現在是案情分析會,你有什麼都可以說,不要顧忌其他的東西。”
劉凱峰慘然地一笑:“你們都是日本人,當然沒人願意聽我的。”
影佐禎昭這時朝晴氣慶胤使了個眼色,晴氣慶胤立即起身朝門外走去,一會兒,他帶著一個士兵進來,那個士兵手裏捧著一套日軍的少尉軍服,直接放到了劉凱峰的麵前。
影佐禎昭對劉凱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大日本帝國皇軍駐上海梅機關的少尉情報員,兼憲佐隊隊長。到目前為止,你是上海灘上第一個被授予真正日本皇軍軍銜的中國人,隻要你效忠大日本帝國,我會考慮向內閣提出申請,特批你加入日本國籍。”
劉凱峰立即起身,朝影佐禎昭一鞠躬:“謝謝將軍閣下。”
影佐禎昭點了點頭:“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往下說。”
“是。”劉凱峰說道:“剛才寺垣忠雄中尉說到,因為我的警示,反而暴露了他的身份,對此,我並不否認有這種可能。問題是我想請問,即使我不示警,寺垣忠雄中尉又如何跟蹤藏如天呢?再退一步說,即使那個黃包車夫不是小東會的人,寺垣忠雄中尉就能跟蹤藏如天而不被發現嗎?要知道藏如天是什麼人,在他的地盤裏還有誰不認識他嗎?一個陌生人,讓知道藏如天厲害的人去追蹤藏如天,我不清楚寺垣忠雄中尉當時僅僅是準備付車錢呢,還是準備付買他性命的錢?”
其實,不僅是在座的其他人,即使寺垣忠雄本人也清楚,劉凱峰說的是對的,隻要寺垣忠雄坐著黃包車跟蹤藏如天,不是暴露自己,就一定會跟丟藏如天。
但是,寺垣忠雄不想用自己的疏忽,去證明劉凱峰的高明,即便在這個時候,他還想著反戈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