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代號薑尚 三十一、井上公館(1)(1 / 2)

這是一座日本式兩層的樓房,位於虹口天潼路菜場橫街,門口,掛著一麵長方形小旗,白底黑字地在上麵繡著“井上公館”四個大字。雖然公館的大門經常開著,甚至連看門的警衛都沒有,而且白天也鮮有人員和車輛進出,和一般日本僑民的住處並無不同之處,但總給人一種神秘的詭異感。

老上海人都知道,這裏經常有日本浪人在夜間出沒。淞滬會戰之前,在這裏出入的浪人,對普通的中國人還經常麵帶笑容,充滿友好和和善,上海淪陷後,他們個個都變得麵目猙獰起來,甚至連他們疾步走過的街道,都隱隱透著一股騰騰殺氣。

靠近或路過井上公館的人,經常會看到在二樓的平台上,有個麵孔陰沉的人負手而立,顯然是在監視每個進入公館的人,認識的都知道,他叫塚本,是井上公館的大管家,公館平時出現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他出麵處理的,除非是一些他不能夠把握的事情,才會請示井上日昭。井上日昭的行動十分詭密,並深諳狡兔三窟之道,平時很少在公館露麵,更多的時候住在北四川路的新亞酒店,對外接洽活動,又大多是在哈同大樓的通源洋行理進行,遇到什麼重要事情需要與人麵談的,又經常另外約定地點,因而很少有人知道他確切的行蹤。

進入公館的大門,躍入眼簾的是小花圃,一樓的大廳在花圃的後麵,大廳中間擺著兩張長桌和幾條凳子,靠牆放著兩張寫字台,陳設比較簡單。大廳兩側和樓上都是小房問,作為寢室和辦公室,大廳的大門倒是一年四季禁閉著,沒有得到塚本的應允,任何外人都不可能踏入半步。

在井上日昭手下工作的日本浪人有六十多人,年齡都在二十至四十歲之間,在公館內常駐的有二十多人,與其他日寇的特務機關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井上公館上上下下沒有一個女性,連仆人和廚師都是日本男性,這些人都是在日本諜報機關或黑龍會等秘密社團受過嚴格的訓練,具有一定的文化和軍事知識,熟諳情報、化裝、遊泳、駕駛、射擊、擒拿、劍術、格鬥、爆破、暗殺、通訊等進行間諜和恐怖活動的技能,並且大多在偽滿或華北搞過幾年的情報,熟悉中國社會的風俗民情,有的還能講一口頗地道的北方話或上海方言。這些人都受過法西斯主義和武士道精神的灌輸,且具有很強的獨立行動的能力,敢於獨自深入危險地區,或潛入中國軍隊後方執行各種任務。

很少在公館出現的井上日昭,今天一大早就坐在了自己在公館的辦公室裏,他身材中等,臉型窄長而麵容蒼白,少言寡語的他,平時又總是臉色陰沉,總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鈴——”

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坐在電話旁邊的井上日昭卻充耳不聞,他一般很少自己接電話,主要原因就是不希望陌生人輕易發現他的蹤影。

電話鈴聲響了幾遍之後,站在平台上的塚本才推門進來,他首先麵對井上日昭深深鞠了一躬後,再走到桌邊拿起電話。

“喂,請問是塚本先生嗎?”電話那頭,傳來了偽東亞和平促進總商會林會長的聲音。

因為屋子裏很靜,所以,他從話筒裏傳出來的聲音,連坐在一旁的井上日昭都聽得一清二楚。

“哦,是林會長呀,我正是塚本,請問有什麼事嗎?”

林會長正從自己的辦公室給井上公館打電話,為了證明自己與洪雲婷遭綁架一事確無關係,他讓洪金森坐在旁邊,然後撥通了井上公館的電話。

“塚本先生,因為事出緊急,我就不繞彎子了。今天清晨,我們總商會的理事洪金森的侄女,在自家門口被人綁架,不知道塚本先生是否有所耳聞?”

塚本一愣,他是絕對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但卻不知道井上日昭是不是向手下下過這樣的命令,看到井上日昭在旁邊搖頭後,立即答道:“林會長,總商會是在井上先生親自關懷下成立起來的,商會的同仁都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最誠實可靠的朋友,不要說我們與洪先生沒有任何衝突,根本沒有理由去綁架他的侄女兒,即使有什麼矛盾的話,我們也會通過你這個會長從中斡旋,斷然不會莫名其妙地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去傷害我們共同的朋友。”

林會長朝洪金森使了個無奈的眼神,然後繼續對塚本說道:“塚本先生,我相信井上公館向來是敢作敢為的,而我們總商會也一直以井上先生和您馬首是瞻,在上海工商界為宣傳大東亞共榮可以說是立下汗馬功勞,不管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甚至連一些江湖的小幫派都恨不得取我們而代之,我等可以說是把腦袋提到褲腰帶上替大日本帝國工作,如果在日本皇軍屯兵上海灘之後的今天,我等家人都不能自保的話,確實讓人寒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