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革命同誌,”除了共產黨以外,國民黨內部在互相稱謂時,也是以“革命同誌”相稱的,所以孫中山先生留下一句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老譚笑道:“在龍潭虎穴的敵後工作,半夜見麵接頭都是常事,你把我和湘玲女士稱之為‘老情人’,如果不是無知的話,那一定就是別有用心了。”
“你的畫畫的真不錯,”劉凱峰望著牆壁上的那副罌粟花問道:“那是你的傑作吧?”
老譚笑道:“送給自己同誌一幅畫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如果你送的畫,始終掛在牆上的話。問題是,你的畫居然掛到了醉妃的身上,而且那絕對不應該是掛畫的地方,所以問題就顯得很嚴重了。”劉凱峰隨即笑道:“當然,在龍潭虎穴的敵後,我們革命同誌又不是鐵打的羅漢,也有七情六欲,誰能夠保證自己沒有寂寞的時候呢?”
老譚沒想到劉凱峰居然知道左湘玲下腹上的紋身,難道他們倆也上過床?老譚用曖昧的目光看了左湘玲一眼。左湘玲也不清楚劉凱峰是怎麼知道的,看到老譚朝自己望來,她也懶得解釋,而是閑而悠哉地吐著煙圈。
她想要知道的是,老譚是不是真象劉凱峰所言,一直就在樓下門口的電話亭裏。至於老譚現在怎麼看自己,她一點也不在意。
老譚當然也意識到左湘玲想知道什麼,他側過頭去對劉凱峰說道:“正如你所言,我和湘玲還真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情人,因為各自擔負的任務不同,我已經與她很久沒在一起了,今天晚上突然感到很寂寞,所以就想過來看看。但因為她所處的位置不同,這裏也經常有外人過夜,所以,我隻好在下麵跟她通電話。老實說,我想到了在這裏的人可能會是藏如天,但卻沒想到是你。”
“我倒是很想相信你說的話,隻怕醉妃不會相信,而你自己恐怕也不會相信。”劉凱峰從自己的煙盒裏掏出了一支煙,先是遞給老譚,老譚示意不吸之後,他給自己點上,然後說道:“其實你今天晚上並不寂寞,開始你一直隱藏在十六鋪碼頭上,後來又趕到這裏來了。而且,你也不知道醉妃的房裏有人,就算能夠想到你也知道一定不是藏如天,因為他已經在你的眼皮底下被人暗殺了。”
左湘玲一怔,一口沒吐出來的煙,把她嗆得直咳嗽。
她做夢都沒想到老譚今天晚上居然也到了十六鋪碼頭,而且藏如天居然被人暗殺了,也就是說劉凱峰既然知道了這一切,那麼他也應該在十六鋪碼頭。可在左湘玲火急火燎地感到十六鋪碼頭之前,她還接到過劉凱峰的電話,到了洪公館之後,保鏢們還說劉凱峰就在周圍溜達,沒想到他也到了十六鋪碼頭,並且看到了左湘玲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一切。
她一直認為作為一名特工,自己已經非常出色了,令她沒想到的是,現在坐在她麵前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個個都比她厲害,個個都深藏不露,個個都可能隨時掐住她的命脈,而她自己卻渾然不知。
她一連猛吸了幾口煙,決定今晚一語不發,看看麵前的這兩個男人,最終究竟會弄出什麼名堂來。
盡管老譚的眼睛很小,但他還是努力地瞪得最大,兩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劉凱峰。原來,那個躲在倉庫門口垃圾堆裏的人正是老譚,他在劉凱峰和臧如天之前就隱藏在那裏,又是在劉凱峰離開之後才離開的,他以為自己已經在暗中窺探到了劉凱峰整個晚上的行蹤,卻沒料到劉凱峰居然對他的行蹤更是了如指掌。
老譚苦笑道:“看來我真的是大意了,原本我就應該想到,當時,你一定還會有另外的同伴在場。否則,你也不會發覺我的存在,更不可能會跟著我到這裏來。”
劉凱峰搖頭道:“你的確是大意了,但卻不是因為沒有發現我子虛烏有的所謂同伴,而是不該在我下到井下,還沒來得及把上麵的井蓋合上時,就迫不及待地走到井口旁邊,你本來應該想到,我既然準備下井,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就一定會從下麵合上井蓋的。”
老譚不得不點頭:“是的。當你發現有人朝井邊走來的時候,就幹脆不管井蓋了,因為你知道,井口上的人在你上來之前,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我還知道,你當時心情很複雜,正在考慮要不要除掉我。”
“那你是否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沒下手呢?”
“因為你隻知道我是劉凱峰,而且是日本人的走狗,你讓郭州生放下去的那些空箱子,本來就是要讓日本人知道的,這樣的話,日本人就會以為是臧如天劫持了那批鴉片,並且調了包,沒有人會聯想到是你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