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眉頭一皺,原本就很小的眼睛,現在幾乎眯成了一條縫,但卻象兩根隱藏著的剛針射向劉凱峰:“為了黨國的利益,你可以說我貪贓枉法;為了討好湘玲,你也可以說我見財起心;但是,無證無據的,你憑什麼說我在替日本人工作?”
“在井上公館的保險櫃裏,我親眼目睹了一份關於罌粟花的檔案,這個罌粟花在淞滬會戰之前,就替日本人工作。”劉凱峰當然沒有看到過這份檔案,但他相信井上日昭手裏應該有,所以他胸有成竹地說道:“如果這個罌粟花不是你的話,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懷疑我們的醉妃就是那個罌粟花呢?”
聽到劉凱峰這麼說,老譚的心反而平靜了許多,他認為劉凱峰沒有任何真憑實據,隻是借助他與左湘玲的這種關係,逼迫他屈服而已。
於是,老譚淡淡地一笑:“既然薑太公非要讓我在湘玲與我自己之間選擇一個罌粟花的話,那麼我承認,我就是那個與日本鬼子合作的罌粟花!”
左湘玲似乎並不領他的情,因為她仍然沉浸在藏如天被殺的愧疚之中,她雙目無神地望了劉凱峰一眼:“罌粟花不是他,也不是我,而是上海站前任站長代和民。”
劉凱峰“哦”了一聲:“代站長在大光明電影院門前,被井上公館的人圍捕當場殉國,這是有目共睹的,我想,井上日昭大概還沒愚蠢到要獵殺自己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罌粟花吧?”
左湘玲把手裏的煙頭掐滅,然後說道:“他是在街頭被擊斃的,但絕不是壯烈殉國。”
這時,老譚冷笑道:“本來是一本陳年老賬,過去就讓它過去了,畢竟代站長也是為黨國立下汗馬功勞的人,既然薑太公糾纏此事不放,那我不妨告訴你,你剛才所說的內奸罌粟花,其實就是代和民。早在民國二十一年一.二八淞滬抗戰之後不久,他就叛變投敵了。原因就是他破獲了當時共產黨在閘北的一個地下組織,同時抓捕了二十多名共產黨人,並且在閘北廣場上執行了槍決,共產黨特科為此對上海站進行了報複,在一次巷戰中,代和民因為負傷險些被共產黨活捉,最後被井上公館的原管家石原慎太郎所救,才得以逃脫危險。”
劉凱峰疑惑道:“可我怎麼聽說那個石原慎太郎是死在代和民手裏的?”
老譚說道:“那個石原慎太郎在日本本來就有家,而且已經有了四個孩子,自從他追隨井上日昭到中國來後,便從東京的銀座裏,帶了一個叫阿部優夏的陪酒女在身邊,而那個阿部優夏居然長得與湘玲出奇地象,代和民在井上公館養傷期間,終於耐不住寂寞,與那個阿部優夏日久生情,終於勾搭成奸。”
“這麼說,”劉凱峰問道:“代和民就是在養成期間,被那個阿部優夏色誘變節的?”
“那倒不是。”老譚解釋道:“石原慎太郎救代和民的時候,並不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井上公館向來就是這樣,一旦發現某個中國人需要幫助的時候,隻要他們判斷此人有利用價值,就會施以援手,並且威逼利誘,讓這些得到過他們幫助的人最終成為漢奸。雖然他們不知道代和民的真實身份,但看到共產黨在追殺他,就估計他不是中統或者我們但是複興社的,就一定是上海幫派的人,所以他們還是出手搭救了。本來他們是準備放長線釣大魚的,等用得著的時候再威逼利誘代和民,但後來的情況卻發生了變化。”
原來,代和民從井上公館養好傷後離開,隻是表麵上繼續與石原慎太郎作為普通朋友來往,暫時也算相安無事。但半年後,阿部優夏居然出懷了,看到她挺著個大肚子,石原慎太郎懷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因為他每次房事的時候,都比較注意避孕,所以他很快就聯想到可能是代和民所為。於是,他不管阿部優夏已經身懷六甲,立即對她進行嚴刑拷打。
其實,阿部優夏肚子裏的孩子,還真是石原慎太郎播下的野種,因為阿部優夏不願一輩子做他私下的情人,總以為一旦有了他的孩子,就會讓他給自己一個名份,所以在他避孕措施中做了手腳,結果真的懷上了他的孩子。當然,她在背後與代和民有一腿也是不爭的事實,畢竟代和民年輕力壯且身高馬大,與年近五旬的石原慎太郎相比,對於陪酒女出身的阿部優夏老說,無疑更具誘惑力。所以,在代和民的一味糾纏中,她也就半推半就了。
因為實在熬不過石原慎太郎的酷刑,阿部優夏不得不承認自己與代和民有私情,但卻一口咬定孩子是石原慎太郎的,她知道這個原則一定不能放棄,否則,她自己是死是活暫且不說,連肚子裏的孩子都保不住了。
盡管如此,喪心病狂的石原慎太郎卻再也無法相信阿部優夏的話了,他決定要對代和民實施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