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海鋤奸 七十九、鬥智(1)(1 / 3)

這是南造雲子平生最為後悔的一件事,因為她從來沒相信過任何人,尤其沒有相信過任何中國人,就更別說是中國男人了。

但她卻相信了劉凱峰。

從在南京溫泉招待所見到劉凱峰的第一眼起,她就對他有種莫名的信任。要說帥,段天成比他更帥;要說威武,曹雲飛比他更威武。她也弄不清楚為什麼那天晚上,在同時碰見的三個陌生的中國男人當中,唯獨對劉凱峰印象深刻。

那絕不是因為他的英雄救美的壯舉。

南造雲子當時有一種感覺,劉凱峰的骨子裏透射著一種真誠、善良和無謂,如果他不是中國人的話,那就一定是自己最為理想的、完全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

現在一切都變了,而且變得如此突然,讓她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她自己就是一個靠色相誘惑、感情欺騙為職業的特工,所以,她尤其不能容忍自己的感情被別人欺騙。

劉凱峰欺騙了她,所以,她不是在憤怒中絕望,而是在絕望中憤怒。

南造雲子明白,既然劉凱峰就是薑太公,而且已經知道段天成投靠了梅機關,除了和上海站的人一道撤離,並且在撤離之前置自己於死地,大概是他唯一的選擇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自己即將死在劉凱峰的手裏,南造雲子並不後悔,也不畏懼,而一旦想到他可能和左湘玲一起離開上海,然後裝成一對趕路的夫妻,一路上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情景,她幾乎就要崩潰了。

此刻,她早已經忘記了劄幌女子間諜學校教官的教誨,也把老師土肥原的所有教導忘得一幹二淨。

周身的血液直衝腦門。

她死死盯著劉凱峰勾在扳機上的那根食指,隻要看到它稍稍有點抖動的話,南造雲子就準備動手了。

她沒有絕對把握能製服劉凱峰,但有信心與他同歸於盡。

劉凱峰把手腕一抖,手的高度沒變,槍與南造雲子額頭的距離也沒變,隻是手槍在劉凱峰指間旋轉了幾圈,當旋轉停下來的時候,槍口已經握在劉凱峰的手裏了,而對著南造雲子額頭的,卻變成了槍柄。

南造雲子一怔,疑惑地看著他,她以外劉凱峰從心裏瞧不起她的能力:“什麼意思,挑釁我嗎?”

“不敢,課長大人,”劉凱峰認真地說道:“既然你這麼肯定我是薑太公,那麼就把我抓起來領功去吧。說實話,背叛祖國和民族對我而言是情非得已,現在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我,還被人懷疑來懷疑去,真的是太累了。尤其是現在還被你懷疑,如果你都不信任我,那我還有一丁點活下去的希望與價值嗎?或許,當初我就不該跟著你逃出南京。”

劉凱峰的一席話,感動得讓南造雲子差點撲上去緊緊擁抱起他,因為他的話已經說的再明顯不過了,他的後半生幾乎就是為南造雲子而活著。

不過,想到剛才被他嚇出一身冷汗,而且差點跟他拚命的情景,南造雲子心頭一股無名火起,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混蛋!”

說完,她把手中酒杯裏的酒,直接朝劉凱峰的臉上潑去。

如果想躲的話,劉凱峰當然能夠躲開,但他沒有躲,任由從她杯中的酒潑了自己一臉。

“該死的東西,”南造雲子罵道:“說,剛才你們三個在這裏呆了半天,究竟幹了些什麼?”

盡管南造雲子杏眉倒立,但劉凱峰已經感覺到,她現在的態度,並不是對待自己敵人的那種,而有點象一個吃醋中的女人,對待自己男人的那種憤怒和哀怨。

“能幹什麼,我總不可能同時摟著她們兩個女人親熱吧?”劉凱峰說道:“那個左湘玲一直在這裏耍酒瘋,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她也不像是真喝多了酒的人,現在想起來,她一定是故意在酒桌上表現得引人注目,然後又在這裏拖延時間,一切都是為了讓那個薑太公有足夠的時間給武漢發報。”

“混蛋,”南造雲子恨聲道:“這麼多人當麵被她給耍了。這樣吧,等會我們一塊到法華照相館去,你把鴉片案的情況彙報一下,我倒想看看這些個軍統的特工,是怎麼飛出上海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