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又是“嘩啦”一聲,在洪雲婷的身邊,似乎又轟然倒下一個重物,她側頭一看,居然是口吐鮮血的寺垣忠雄,他先是靠在了身後的鴉片箱子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雖然已經斷了氣,但雙目圓睜,整個一副不可思議和不甘心的樣子。
接著,劉凱峰伸手扶住洪雲婷的肩膀:“哎,你沒事吧?”
驚魂未定的洪雲婷木然地搖了搖頭,就像不是她自己在說話似地說道:“沒事。”
這時,靠在她大腿上的左湘玲坐起身子來,回頭望了她一眼:“雲婷,謝謝你!”
洪雲婷一愣,似乎這才發現左湘玲並沒死。
“怎麼,你……你沒事?”
左湘玲笑著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如果不是你急中生智,恐怕我們都有事了。”
“湘玲姐!”洪雲婷一下子撲到左湘玲的懷裏,雖然忍住沒有哭,但卻不住地渾身顫抖著。
看到她嚇壞了的樣子,左湘玲憐惜地摟住她:“我的好妹妹,沒想到關鍵的時候你那麼勇敢!”
看到洪雲婷驚恐未定的神態,劉凱峰知道,這大概是她這一生當中,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尤其是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因為莽撞而造成惡果的時候,她的這種緊張和惶恐是可以理解的。
劉凱峰想,當她在美國口若懸河地談論著革命,談論著報效祖國的時候,一定不會想到真實的戰爭,居然會如此出人預料地殘酷,生和死幾乎就是毫厘之間的事,英雄總會是鳳毛麟角,而大多數人,都會無聲無息地成為無名的烈士。雖然心裏這麼想,但劉凱峰絲毫沒有譏笑她的意思,相反還從心底根本改變了對這位千金大小姐的看法,不僅認為在她身上有巨大的潛能,同時覺得通過剛才驚險的一幕,她一定會早日走向成熟。
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
三個從未實戰配合過的人,在彼此都命懸一線的時候,居然是在洪雲婷這個毫無搏鬥經驗的弱女子的帶動下,堪稱完美地解決了一次千鈞一發的戰鬥。
當她高喊出聲,並且揮掌剁向寺垣忠雄,而毫無防備的他身體往下一沉的時候,左湘玲一手抓住他環勒著自己脖子的那隻手臂,用另一隻手擊向他手腕的瞬間,突然把身子往下一縮。
“啪”地一槍,一顆子彈幾乎貼著她的頭皮飛了過去。
而此時,劉凱峰的飛腿已到,他整個人幾乎是橫在了空中,“嗵”地一聲悶響,他的腳掌已經踏在了寺垣忠雄的麵門上。
寺垣忠雄一鬆手,左湘玲便滑了下去,而他又“嗵”地一聲靠在了身後的鴉片箱子上。當他的身體還沒來得及被箱子彈回來時,劉凱峰的另一條腿又到了。
“嗵”地又是一聲悶響,當劉凱峰後麵飛來的腳掌,重重地踢在寺垣忠雄的胸口時,一根血箭便從他的口中噴出。他瞪圓了眼睛看著劉凱峰,在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後悔著為什麼自己不在劉凱峰拉開鐵門的瞬間,直接開槍打死他!
當然,最令他後悔的,還是過於輕視洪雲婷了。
在挾持住左湘玲後,他全神貫注地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劉凱峰身上,因為他知道,在場的人隻有劉凱峰才有可能對自己的生命構成威脅,如果在場的人想聯手向自己發難的話,那麼她們也必須為劉凱峰馬首是瞻。但他卻怎麼也沒想到,最終把他送到陰曹地府裏的指令,卻是從洪雲婷嘴裏發出的。當他麵對著劉凱峰這個被他視為克星的人的時候,洪雲婷卻成了他生命的終結者。
所以,他死不瞑目。
劉凱峰伸手拍了拍洪雲婷的肩膀,由衷地讚道:“杜鵑,好樣的!”
洪雲婷這時才似乎完全回過神來,她離開了左湘玲的懷抱,問劉凱峰:“這個鬼子的屍體怎麼處理?”
劉凱峰說道:“這樣吧,你今天的任務到這裏就算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很好,你立即趕回去,這裏的事讓我來處理。”
洪雲婷有些不滿地說道:“你還是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你,”劉凱峰真誠地說道:“我也沒想好到底怎麼處理他,但肯定不能留在這裏,因為鬼子是讓他送我到日本領事館去的,而他又是私自跟蹤我們到這裏來的,如果他平白無故地就這麼失蹤了,那麼我就會被鬼子列為最大的懷疑對象。所以,我現在還沒考慮好,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死的比較正常,而且還必須可以給鬼子一個合理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