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走向麵前的一張桌子的時候,靠近大門邊上的四個人從兩邊圍了過來,劉凱峰什麼也沒說,隻是從腰間掏出王八盒子放到桌子上,任何在麵對他們的椅子上坐下,疤臉人立即一抬手,那四個人立即停下腳步。
疤臉人本來是麵對大門坐在沙發上的,此時,他從沙發上轉身,在劉凱峰桌子的對麵坐下,然後問道:“怎麼,我們的合作剛剛開始,難道劉先生就打算金盆洗手,並且封住我們幾個兄弟的嘴嗎?”
劉凱峰笑道:“殺人滅口用不著我親自來,更用不著我親自動手,隻是我們既然已經是合作者了,那麼彼此之間有個全麵的了解才對。我今天來,隻是有幾個問題不明白,想當麵請教一下。”
疤臉人雙手一抱拳:“請教不敢當,我們都是些粗人,有話劉先生請直說。”
“第一,我很奇怪,你怎麼能夠一口叫出我的名字?”
疤臉人笑道:“大概劉先生過於信任吳胖子的為人了吧?”
劉凱峰立即明白了,自己讓吳胖子把黑鍋給上海大道政府警察署或者薑太公,他卻給自己背上了,看來吳胖子不是一般的狡詐,這與他一副地痞無賴的外表相去甚遠。其實,當劉凱峰得知吳胖子能夠想出用三姨太去賄賂晴氣慶胤時,就知道他是個並不簡單的人,但還沒想到他會處處留一手,始終將自己處於不敗之地。
劉凱峰搖頭道:“看來真是江湖險惡呀,吳胖子在你麵前輕易出賣了我,而你卻在我麵前輕易出賣了他,接下來,我是不是應該在他麵前出賣你呢?”
“哈哈哈,”疤臉人爽朗地笑了起來:“老子從娘肚子裏生下來,就一直被別人出賣著,習慣了。再說,老子和吳胖子之間隻是交易,沒有交情,根本談不上什麼出賣不出賣!”
“你很象江湖人,而且,看得出你也希望別人把你當江湖人,就連吳胖子這樣在上海灘混了十多二十年的主,也把你們當成了亡命之徒。”劉凱峰掏出一支煙點上:“可我怎麼看你們都象是軍人?”
疤臉人身後的幾個人不禁動容起來,疤臉人卻笑道:“哈哈哈,吳胖子說了,你是梅機關憲佐隊的隊長,而且,從他的話中不難聽出,一旦出事,這樁買賣的屎盆子就得扣到你頭上。雖然我們才剛剛見麵,但看得出來,你絕對不是個做漢奸的料,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出賣的主。能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嗎?”
劉凱峰笑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成這筆買賣,而在這筆買賣中,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你們也可以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疤臉人問道:“你想要得到什麼?”
“錢。”
疤臉人又問道:“你知道我們想要得到什麼?”
“雪恥。”劉凱峰笑道:“你們大概是八.一三淞滬會戰中被打散了的國軍吧?不知道隸屬哪個部隊?”
疤臉人望著他:“知道我們是國軍,你還敢與我們合作?”
“為什麼不呢?”劉凱峰說道:“我需要的錢,都是要從被你們稱之為漢奸和鬼子的手裏獲得,我選定目標和時間,你們動手殺人越貨;你們鋤奸殺寇,我金銀珠寶盆滿缽滿;我借助你們成為富翁,你們借助我成為受人敬仰的抗日英雄。即使一旦事發,殺人的是你們,我充其量是貪贓枉法而已,一旦日本人發現,我想自己罪不至死。這可是珠聯璧合的合作呀,我有什麼理由不願意,又有什麼不敢的呢?”
“抗日英雄?”疤臉人怒道:“去他媽的受人敬仰!什麼八.一三淞滬會戰?老子早在民國二十一年就在天通庵車站打鬼子,老蔣抗日?我們十九路軍孤軍奮戰,以三萬三千人馬抵抗小鬼子陸海空十萬大軍,雖然後來裝模作樣地派出了第五軍支援,但麵對鬼子源源不斷地增兵,國民政府一不給我們補給,而不給我們一槍一彈一兵。我們十九軍在前線浴血奮戰之時,軍政部長居然下令,凡擅自支援我十九路軍的部隊,一律以抗命論處;而海軍部次長不僅與日軍司令官同乘汽車參觀我方陣地各處戰壕,萬目睽睽,毫無忌憚,甚至海軍當局竟與日本海軍達成所謂‘協議’,海軍部長密令各艦隊,隻要日艦不攻擊中國軍艦,中國海軍便不得攻擊日艦,甚至等到日本海軍在下關向南京市開炮,中國艦隊司令居然說日本海軍炮擊獅子山炮台及南京市,與中國海軍無關……看看我身後的,這就是當年我們三百多人組成的敢死隊,現在連我這個隊長加一起隻剩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