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飛機,從日本本土升空,在台灣稍作片刻逗留之後,直接飛抵上海,然後加上燃料,又馬不停蹄地飛到南京日軍軍用機場,從飛機上走下的那個人,如果不是身穿一身中將製服的話,和東京街頭無所事事的糟老頭沒什麼區別,但就是這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人,最後卻成為了日寇中國派遣軍總司令。
和在機場迎接他的煙俊六相比,他的個頭略高,臉盤也略大一點,而且還戴著一副黑邊眼鏡,五十四歲的他,看上去似乎有六十好幾了。他剛剛從日本東京飛來,作為一個中將師團長,他破例被日本天皇召回東京,受領了禦賜神酒和賞金。他心裏清楚,這絕不是他領導第二師團有方的緣故,而是武漢攻略戰太重要了,作為一名異常熟悉中國江南風土人情的他,被日本天皇寄予了厚望。
他就是新任日軍新組建的第十一軍司令官岡村寧次。
“岡村君,”煙俊六走向前去和他握手,然後說道:“你的到來,《‘由揚子江溯江行動,占領湖口及九江地區’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武漢也就唾手可得了!”
岡村寧次畢恭畢敬地朝他一鞠躬:“司令官閣下言重了,十一軍將在您的指揮下,按照華中派遣軍總部的指示,一定能夠將中國軍隊的有聲力量,全殲於武漢城下。”
說完,他抬頭看了看,除了煙俊六和他的幾個衛兵外,派遣軍總部的其他軍官們都不見蹤跡,就更別說各師、旅團的指揮官們了,這多少讓原本春風得意的岡村寧次有點失落,因為他清楚,自己以一個中將的身份出任十一軍的司令官,或多或少都會讓其他師團長們有種視其為暴發戶的感覺。
煙俊六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解釋道:“今天沒有讓更多同僚前來迎接,主要是我的安排。岡村君,我想與你先進行一次私人會晤,之後,再安排你與大家見麵。”
岡村寧次強打起精神笑道:“一切聽司令官的安排。”
岡村寧次跟著煙俊六上車後,發現車隊並沒有駛向南京城,而是朝原國民政府溫泉招待所駛去,現在,這裏已經成為日寇派遣軍司令部的招待所了。當他跟著煙俊六在一棟兩層樓的建築前下車時,臉色微微緩和起來,因為他看到在門口擔任警衛的,居然是鬆本伊代和植田雄,這兩個人他不僅認識,說起來,鬆本伊代幾乎能夠算是他的幹女兒,而植田雄也是他比較欣賞的青年軍官,他接到出任第十一軍軍長的命令後,擬定的第一份名為《天雷計劃》的特殊作戰計劃,還準備讓他擔任主角呢!
“岡村君,請!”
“司令官閣下,您先請!”
他們走進了一套豪華套間,裝飾還是和過去一樣奢華無比,隻是彈簧床改成了榻榻米,中式那種古樸風雅的方桌,也換成了日式矮桌,椅子和沙發都沒有了,地上到處擺著蒲團。
正因為是私人會晤,房間雖然很大,但除了他們兩人外,就再也沒人進出了,也藝妓都沒要,茶水都是煙俊六親自給岡村寧次沏上的,岡村寧次隻好不停地給他鞠著躬。
煙俊六先是請岡村寧次品了一口茶,之後說道:“老實說,你我都是反對對華戰爭進一步擴大話的,淞滬會戰結束後,南京和徐州之戰完全可以避免,帝國在北方和上海獲取最大利益後,完全可以誘使蔣介石政府接受我們的停戰條件,讓他變成李鴻章或者袁世凱第二,但柳川助之和穀壽夫公然綁架了參謀本部,一舉突破蘇嘉線,將戰火引到了南京,而鬆井石根對南京城中國戰俘遭屠殺和婦女被強奸所持的鼓勵態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幾乎是激發了中國各階層對抗帝國的決心,真是得不償失呀!”
岡村寧次點頭道:“柳川助之和穀壽夫等,是繼承東條的衣缽,企圖用軍事暴力一舉毀滅中國;而土肥原、影佐禎昭等,又希望用軍事手段使蔣介石政府降為地方政府。從表麵上來看,他們的主張確實是上策,如果真的能夠做到,那倒是有利於帝國對中國的長久統治,問題是中國是一個有著豐厚民族文化底蘊的國家,即使當年八國聯軍攻下北京,也沒有作完全殖民這個國家的打算。就當前東西方形式來看,我們最佳的戰略方針,應該是穩定中國,牽製蘇俄,征服東南亞,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讓蔣介石政府屈辱地接受帝國的條件停止戰爭,應該是帝國不二的選擇。但東條等希望完全征服中國,或者想土肥原等希望中國永遠處於無中央政府狀態,然後就可以騰出手和精力來,北征蘇俄,南吞東南亞,其結果造成今天這種局麵,正與天皇陛下所言,將帝國雄獅百萬受製於中國戰爭的泥潭,實在是不理智之舉。”
煙俊六點頭道:“還有土肥原和影佐禎昭,在看到帝國無法一舉殲滅蔣政府軍隊的有生力量時,居然一連製定出《梅工作計劃》和《桐工作計劃》,希望能夠爭取蔣政府第二號人物汪先生,並打算讓他取而代之蔣介石主導中國中央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