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一進裏屋，就知道那個廖雅權是南造雲子，因為那屋子裏的香味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是走進了在上海的紅蝙蝠公寓。
不一樣的女人，一般使用的都是不一樣的香水，即使是同一個牌子的香水，灑在不同女人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香味也是不一樣的。在劉凱峰所接觸過的女人當中，幾乎都喜歡用香水，比如南造雲子、左湘玲、洪雲婷甚至是阿娟，劉凱峰很容易地就能通過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分清誰是誰。
剛才，就在他進入裏屋的時候，那股撲鼻而來的香味，讓他感到南造雲子的影子就氤氳其間，仿佛她就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或者剛剛離開。
當然，劉凱峰不好意思對阿娟直說：“直覺，憑直覺我就知道這個廖雅權一定是南造雲子。”
阿娟笑了笑：“不對吧？你辦事曆來是注重事實和依據的，如果單憑直接，在飯館裏聽那老人說起她的時候，你就可以肯定了，現在你進入房間後才這麼肯定，我想大概是從屋子的味道中判斷出來的吧？”
劉凱峰沒有接她的話茬，而是對小猴子說：“小猴子，你就在這周圍呆著，如果發現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就跟著，之後找機會打電話到縣黨部或者警察局，讓他們通知我。還有，從這個院子裏進進出出的男人也給我定緊了。”
“劉先生，您放心吧。”
“走，我們到馬當去。”劉凱峰對阿娟說道，等他們來到路口時，恰好碰到兩輛從湖口方向過來，準備到馬當去運傷員的卡車，他們出示證件後，立即爬上車廂，直接朝馬當奔去。
“哎，我說三舅，”阿娟問道：“如果哪天我要是走丟了，你是不是也能從味道中把我給找出來呀？”
劉凱峰總覺得與她談論這些話題有些曖昧，與雙方的身份和關係都不太相符，所以，劉凱峰隻能是充耳不聞，何況鬼子的第二輪進攻又開始了，他有足夠的理由一直目視前方，對於她的問題不予回答。
阿娟白了他一眼：“共產黨就是共產黨，除了鬧革命以外，一點情調都沒有。”
日寇的十八架戰鬥機、三十六架轟炸機和十多艘軍艦，再次出現在馬當的江麵上，兩岸的江防炮火再次隆隆響起，不久，中蘇空軍聯合編隊，在中國空軍第三大隊隊長羅英德，和蘇聯誌願航空隊大隊長勃爾蓋維森斯基的帶領下，直接朝日寇機群撲去。
日寇的長機，是由號稱日本海軍航空兵“四大天王”之首的“空中霸王”南鄉茂章駕駛，這是從來就沒把中國空軍放在眼裏的南鄉茂章，首次在華起飛作戰，就在他率領著“南鄉編隊”在馬當上空肆意轟炸和俯射時，突然發現三十架中國飛機從西南方向的雲端中出現，黑壓壓地一片從空中壓了過來。
麵對突如其來的中國空軍，南鄉茂章不僅沒有驚慌失措，反而激發了他的鬥誌，他猛地一拉操縱杆，使自己的飛機高高躍起，幾乎甩開了雙方的機群，然後再空中努力尋找著中國空軍的長機。
三十架中國飛機在南鄉茂章的眼裏算不上什麼，最多也是一群雛雞和烏合之眾，他想：自己在中國上空，為大日本帝國建立功勳的機會到了！
當勃爾蓋維森斯基的飛機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立即斷定這便是中國空軍編隊的長機，於是，他輕輕一推操縱杆，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這也太簡單了吧？” 南鄉茂章一邊獰笑著，一邊大聲吼道。
因為勃爾蓋維森斯基的飛機已經進入了他的瞄準十字星，他現在隻需要輕輕按一下拇指就可以了。
問題時，他一輩子再也沒有按下拇指的機會了。
“嗵嗵嗵”一串機關炮聲響起，從後麵及時趕到的羅英德，首先按下了自己的拇指，南鄉茂章頓時和他被籠罩過無數光環的座機一道，從此煙消雲散在馬當的上空。
“嗵嗵嗵——”空中，中蘇戰鷹與日寇展開逐個廝殺，場麵壯觀而慘烈，兩岸的防空炮火都停下了，他們分不清誰是誰的飛機，也從來沒見過如此密集的空戰，大家都仰著脖子朝天空望去，直到脖子仰酸了，都不願把目光挪開。
“轟隆隆——”江麵，日寇的軍艦突然發現空中落下的炸彈，本來應該落在中國軍隊陣地上的，卻突然掉到自己頭上來了，多艘軍艦被炸，艦炮又不敢亂放，害怕把自己的飛機給打下來，艦隊隻好倉皇掉頭，夾著濃煙滾滾的尾巴逃跑了。
一架飛機幾乎擦著劉凱峰和阿娟的頭頂飛過，機翼上日寇太陽旗的標誌依稀可見，而在它的後麵，一架中國飛機緊緊咬住不放。
“嗵嗵嗵——”，那串機關炮聲，幾乎就在劉凱峰和阿娟的頭頂響起，隨即“轟隆”一聲，開始從他們頭頂飛過的那架日寇飛機，已經被打成一天的碎片了。
“真他媽的痛快！”
這句話本來是劉凱峰想說的，但卻讓阿娟脫口而出了，來到馬當要塞前，看到日寇的飛機和軍艦，在彌漫的硝煙中爭先恐後地逃竄著，劉凱峰和阿娟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們並肩站著，本來很想忘情地以擁抱對方來慶賀勝利的他們，彼此望了一眼，又都沒有舉動，更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