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剛剛走出醫院的大門,就看到阿娟開著吉普車疾駛而來,他迎了上去:“怎麼,就安排好了?”
阿娟點了點頭:“嗯。上車吧,處長讓我們立即趕回九江站裏去。”
劉凱峰一邊上車一邊說道:“一定是田東亭的逃跑,讓他如坐針氈了。”
阿娟一邊加著油門,一邊說道:“你這個剛剛上任的特別站少將站長,恐怕要挨批了。”
他們很快來到軍統九江站的會議室,隻見毛處長麵對著牆壁,背負著雙手站在那裏,手裏還拿著一張電報文稿,而唐仲清和茅江林都雙手垂立,一臉地沮喪。聽到劉凱峰和阿娟進門的報告聲後,毛處長才轉過身來,臉色鐵青地朝他們招了招手。
“過來坐下吧,”然後餘怒未消地對唐仲清和茅江林說道:“你們也坐下。”
“處座,”劉凱峰以為毛處長是因為田東亭的事在發火,於是解釋道:“田東亭的逃跑我有責任,是我忽視了……”
毛處長朝他一擺手,臉色略微溫和了一點:“我也是個勇於承擔責任的人,但九江站的工作太讓我失望了。一是你已經說明是個少校軍官把南造雲子帶到九江了,九江站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知道趙爾凱帶過一個漂亮女學生回家嗎?恐怕大家都怕得罪,拿著國家的俸祿行互相包庇、狼狽為奸之事吧?二是趙爾凱假公濟私,利用辦案把嫌疑人的公寓占為己有,九江站就真的沒人知道?恐怕這貪汙腐化之風,早就在站裏蔓延開了,他趙爾凱能夠霸占一個公寓,你唐仲清就可以霸占一棟大樓!”
劉凱峰這才明白,毛處長是舉一反三,從田東亭的逃跑一事,聯想到九江站的作風與紀律,對此,他當然就無話可說了。
“更令人氣憤的是,你唐仲清不止一次拍著胸脯保證,除了岷山劉為泗的遊擊大隊被改編後,整個九江城就沒有一個共產黨了,可你們看看,”毛處長把手裏的電報文稿往桌子上一拍:“從這封電報上就可以看出,九江城裏的共產黨比日偽特務的活動還要猖獗!”
阿娟下意識地瞄了劉凱峰一眼,劉凱峰拿起電報一看,是戴笠發來了——
延安來電,日特欲劫獄救鍾以獲我軍部署,並於明刺張,成功後突襲九江,除潛伏者外,另有日特攻隊三十人,務必加強警戒。
劉凱峰立即說道:“處座,這是好事呀,我們唯一擔心的就是田東亭把鍾雲惠送給他的情報送出去,從這份電報上來看,田東亭應該沒看過情報的內容,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呀!”
毛處長笑道:“劉站長,你過去一直在隊伍上,不過以後要多學習學習,除了軍事和情報以外,還應該具備一定的政治頭腦。你看看,在唐站長號稱完全肅清共產黨殘餘勢力的九江,我們擁有九江站、警察局、保安團和你們的鋤奸別動大隊,但卻不知道那個田東亭躲到哪裏去了,更不清楚這裏還有個三十人的鬼子的特攻隊,可共產黨卻知道得一清二楚,這說明什麼?說明共產黨的奸細無處不在,甚至我們在座的五個人當中,就有共產黨的奸細!”
阿娟這下可不敢再看劉凱峰了,而唐仲清和茅江林同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唐仲清立即從口袋裏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緩緩地站起身來,對毛處長說道:“處座,這貪汙腐化和玩忽職守之事,仲清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我甘願受罰,但這私通共黨之事真的沒有,別說我和江林,就是全站上上下下,哪個人的手裏沒有十多條共產黨的人命?我們和共產黨真是勢不兩立的。”
毛處長瞪了他一眼:“那我是不是還得請示委座給你授勳呀?”
“不敢,不敢。”
毛處長用手指在劉凱峰麵前的桌子上,輕輕地點了點:“劉站長,現在贛北特別站交給你了,你要記住,鬼子我們要打,而共產黨同樣必須要殺,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在我們黨內,尤其是在我們組織內永遠是第一要務,北方的共產黨我們鞭長莫及,但南方絕對不允許有共產黨的勢力存在。你要記住,放跑了一兩個日本特務沒有關係,但對共產黨必須斬草除根,連小孩都不能放過!”
劉凱峰起立道:“卑職謹遵處座教誨。”
“這不是我的教誨,這是委座的指示,也是局座矢誌不移遵循的原則,對於共產黨,永遠都是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走一個!”毛處長轉而問唐仲清:“你的地下室裏還有共產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