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發奎之所以取消參加記者招待會的決定,當然不是聽了阿娟的話,在他看來,日偽特務再猖狂不就那麼幾個人嗎?而且幾乎都已經進入了劉凱峰的視野,但剛才特攻隊對螺螄山的襲擊讓他感到震撼,在駐有上十萬國軍的九江城中,鬼子的特攻隊居然還能夠在被發現的情況下,形成對自己指揮部的攻擊力,就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一下九江城中的敵情了。自己冒險事小,他不願意看到鬼子有可能的成功,會徹底打擊九江軍民的抗日意誌,因此他還是取消了參加招待會的決定,同時又給阿娟做了個順水人情,從這點也可以看出來,張發奎對阿娟還是比較有好感的。
看到張發奎決定不參加明天的招待會,劉凱峰的心情一下就放鬆起來,這時才問高誌彬:“你當時是怎麼發現那幾個保安團的士兵是鬼子化裝的?”
高誌彬答道:“因為我幾乎沒隔十分鍾,都要到街口對麵的保安團關卡去巡視一下的,他們說自己是被剛換下來的,而我一個都不認識,再加上他們用的都是中正式,而不是保安團用的老套筒,另外他們的軍裝也不是十分合身,所以我一眼就看破了。可惜的是因為情況緊急,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加上他們負隅頑抗,我們一個活口都沒留下。那個能說一口流利中國話的鬼子,應該是他們的頭,武功大概還在我之上,本來我能夠纏住他,但追到街口對麵時,從暗處又閃出了一個幫手,還在我胸前擊了一掌,好在我退得快,否則已經成了他掌下之鬼了。”
劉凱峰這時發現他上衣口袋的扣子是開的,裏麵還有點皺褶,像是有什麼東西放在裏麵。他走過去伸手從高誌彬口袋裏掏出一戰紙條,問道:“這是什麼?”
高誌彬一怔,立即接過來打開一看:“嗯,誰把這個放在我口袋了?”
劉凱峰拿過來一看,也愣了半天神——上麵是個簡單的示意圖,下麵還畫著一個共產黨鐮刀斧頭的標誌。
張發奎看到他們倆奇怪的表情,立即問道:“那是什麼?”
高誌彬立即解釋道:“我也不清楚是哪個共產黨在跟我開玩笑,把他們鐮刀斧頭的標誌,畫在紙上塞進了我的口袋裏。”
張發奎走過來,從劉凱峰手裏把紙條接過來一看:“什麼東西!”
就在他剛要撕掉的時候,劉凱峰突然說道:“且慢!總司令,還記得我說過延安給我們發來鬼子特攻隊的情報嗎?”
張發奎望著他:“你的意思是,鬼子的特攻隊裏有延安的人?不可能!”
劉凱峰從張發奎手裏拿過那張紙條,說道:“您看,這張圖像是在向我們示意什麼?高連長,和你交手的那兩個黑影是往哪邊逃跑的?”
“右邊。”
“你看,這想不想是保安團守著的那個關卡的示意圖,他們往右邊跑,而這上麵的箭頭是往左邊指。”劉凱峰想了一下:“現在算起來,鬼子的特攻隊還有十一人,你看,這箭頭所示的方向,還有個‘9’字,給你字條的這個人,是不是想告訴我們,還有九個鬼子在左邊?”
高誌彬突然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見鬼,當時我怎麼沒看到這張字條?”
其實他這記耳光也是白扇了,因為當時他即使看到了,也根本弄不明白字條上的意思。
張發奎問劉凱峰:“你的意思是,鬼子的特攻隊裏有延安的人,他不僅把特攻隊的情報發給了延安,同時又在與高誌彬交手的時候,把這張字條揌到了他的口袋裏?”
劉凱峰說道:“總司令,剛剛進指揮部之前,我查看了一下鬼子的屍體,我們關卡內的鬼子又被勒死的、捅死的和砸死的,但關卡外的鬼子都是中彈而死,隻有田東亭是背後挨了一刀。而高連長在追捧那個鬼子的時候,從旁邊暗處閃出的鬼子,完全可以用槍或者用刀襲擊高連長,但他卻用掌。顯而易見,那個向延安發報、在背後捅死田東亭和從暗處閃出,襲擊並把這張示意圖交給高連長的,是同一個人。”
張發奎搖頭道:“鬼子的特攻隊應該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死士,裏麵不可能會混進中國人。”
阿娟此時插道:“他當然不會是中國人。據我所知,中國共產黨和日本共產黨通過共產國際是相同的,這個人是日本人是可以肯定的,但也有可能是共產國際、日本共產黨的人,還有可能是日軍中反戰同盟的成員。”
高誌彬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日本也有共產黨?真是不可思議!”
劉凱峰此時說道:“總司令,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鬼子的特攻隊剛剛拿下保安團的關卡時,一定是準備與我們拚個魚死網破的,但因為有這個人的存在,他擔心我們象保安團那樣常規設崗沒有防備,所以建議鬼子兵分兩路,一路襲擊您的指揮部,一路向左潛伏到明天您到市區的必經之路上,他的建議被鬼子采納後,在帶著其他人向左轉移之後,他又返身回來在後麵襲擊了田東亭,之後,可以說是也救了高連長一命,並準備引到我們去消滅殘存的鬼子。”
高誌彬一聽,劉凱峰分析得頭頭是道,立即從腰間拔出手槍:“我現在就帶人前去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