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劉凱峰辯解,張發奎一定會大發雷霆的,但現在是阿娟為他辯解,張發奎很想聽聽個中原因。
劉凱峰望了阿娟一眼:“阿娟……”
“幹什麼?”張發奎瞪了劉凱峰一眼:“讓她說,我很想聽聽她為你擺出的理由和借口。”
見了兩次麵,他還沒聽到阿娟開口說過話,其實對於張發奎來說,阿娟說出的任何理由和借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通過她的解釋,對她進行更深刻的了解,看看她到底配不配做自己手下愛將的妻子。
阿娟畢恭畢敬地對張發奎說道:“張總司令,劉站長在梅機關潛伏過一段時間,深知鬼子的套路,一般來說,他們特攻隊的任務主要是深入我後麵,破壞公裏、橋梁和通訊設施,而暗殺我高級將領的任務,一般都是交給間諜去完成的,正是因為如此,劉站長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南造雲子身上,所以才忽略了鬼子特攻隊的狗急跳牆,這是其一;其二,最近幾天,軍統九江站先是出了行動隊隊長趙爾凱這個叛徒,緊接著,我們又懷疑警察章局長有問題,內憂外患讓劉站長自顧不暇,所以沒有足夠的精力認真全麵地分析當前所麵臨的敵情;其三,由於搜捕特攻隊的任務是由保安團去執行的,他們都是當地人,對地況地貌比我們熟悉多了,加上上千人的保安團對付隻有三十餘人的鬼子特攻隊,劉站長認為綽綽有餘,卻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夠在突圍出來,猶如喪家之犬的時候,還能夠突襲您的指揮部;其四,九江城中現在敵情異常複雜,甚至有些敵我不明,而您執意要出席明天……哦,也就是今天上午十點舉行的記者招待會,這對劉站長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對付鬼子的特工對會場的襲擊,也就難免忽略了田東亭有可能與特攻隊彙合的細節。而最後一點,也就是他的新婚妻子的突然失蹤,很有可能已經殉國,他是強忍著內心巨大的悲痛,全身心地投入到對您的安全保衛工作中去的,所以也就難免掛一漏萬了。”
劉凱峰望了阿娟一眼,他沒想到自己和張必克的對話,居然被她聽見了。
張發奎眉毛一皺:“他的新婚妻子?怎麼,你不是他的媳婦?”
阿娟笑道:“他在上海執行任務期間,被日本鬼子強迫娶了一位妻子,而他的這位妻子又恰好是我們軍統的地下人員,所以也就珠聯璧合了。”
“什麼珠聯璧合,那叫假戲真唱!”張發奎走到椅子邊坐下,望了阿娟一眼,然後對劉凱峰說:“嗯,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成熟多了,怪不得戴雨農會重用你,齊五給敢放手讓你操控九江的全局。”
“張總司令,還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阿娟問道。
“在我這裏沒什麼不當講的,你盡管說。”
“我姑且不論戴老板是否相信劉站長,但毛處長卻絕不是如您剛才所言,因為信任他而放手讓他操控全局。”阿娟說道:“現在九江敵情如此複雜,毛處長如果親自拋頭露麵,萬一總司令您有個什麼閃失,他如何向黨國交代?現在他還在南湖賓館穩坐釣魚台,如果日特鋤清,總司令您安然無恙,那功勞自然是他的,因為他是坐鎮九江指揮有方;如果您有什麼意外,那罪過無疑是劉站長的,因為毛處長並未直接插手對您的安全保衛工作。”
張發奎仔細盯著阿娟看了一會,突然笑道:“象你這樣漂亮的姑娘,居然還有如此清晰的頭腦,真實難能可貴呀!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現在大概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凱峰的身上了吧?哈哈哈,我覺得你們倆還真是般配的。”
阿娟滿臉通紅地把頭低下。
張發奎想了一下:“凱峰,你昨天下午拿來的計劃還沒有完全的把握嗎?”
“總司令,”劉凱峰說道:“因為您執意要出席招待會,我才不得已而為之,設置了兩個會場,但就您的安全而已,如果能夠不出席當然是更好。”
原來,劉凱峰和阿娟昨天下午拜見張發奎時,提交了一個計劃給他,那就是原定於早上八點三十,在市黨部禮堂的記者招待會時間、地點均不變,爭取在那裏查出並且清肅日偽特務,然後再把真正的記者招待會移到小校場禮堂,並於上午十點召開。同時,為了防止鬼子特攻隊中途伏擊張發奎的車隊,劉凱峰還安排早上八點從螺螄上發出一隊假車隊。如果鬼子特攻隊中途設伏,如果進入市黨部禮堂的日特是南造雲子、田東亭和趙爾凱的話,劉凱峰的計劃堪稱完美,但如果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比如進入市黨部的特務不是劉凱峰和阿娟所熟悉的人,比如警察局章局長真是特務的話,那麼第一個煙霧彈算是白拋了,而對張發奎的威脅則依然存在。
張發奎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幫人幫到底,明天的記者招待會我就不參加了,你給我全力以赴把城中所有日偽特務都給我挖出來!”
“是!”劉凱峰真是喜出望外地說道:“謝謝,謝謝總司令!”
“謝我什麼?”張發奎瞄了阿娟一眼:“要謝,你得謝謝她,我是看她為你說了一堆好話的份上!”
阿娟微微笑笑:“謝謝張總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