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處長站在窗邊,放眼窗外碧波蕩漾的南門湖陷入了沉思,尤其是如何利用劉凱峰,把自己的“魚刺”紮入共產黨的地下組織內,他也算是煞費苦心。
按照戴笠原來的計劃,他們本來是準備以犧牲劉凱峰為代價,幫助上官雄打入鬼子的內部的,自從知道劉凱峰是中共地下黨後,戴笠雷霆之怒,幾乎就要將劉凱峰就地正法,因為他羞於被劉凱峰玩弄於股掌之中,甚至還取得了蔣委員長的信任。
但冷靜下來一想,劉凱峰能夠在張發奎身邊潛伏那麼多年,一到上海又與中共的地下組織取得了聯係,其在中共地下組織裏的地位肯定不低,在江南紅軍遺留下的遊擊隊尚未肅清之時,留著他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而如果有可能的話,在逼迫他自我暴露之後,他一定會回到延安,假如能夠讓“魚刺”與他一起回延安的話,那可就是天字第一號喜訊了。因此,在聽到毛處長的彙報後,戴笠立即著手製定出了一個“魚刺計劃”,同時取消了犧牲劉凱峰成全上官雄的方案,毛處長當然心領神會,現在他要做的事是,如何讓劉凱峰對“魚刺”深信不疑。
他讓葉鬆竊聽了劉凱峰的電話,對於張必克與劉凱峰的對話,毛處長已經有所懷疑,但卻不想打草驚蛇,而無意中竊聽到趙爾凱打進的電話後,他想在第一時間將南造雲子緝拿歸案,所以,他立即派人前往飛龍閣郵局。為了不讓劉凱峰發現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他沒有動用九江站的人,而是直接讓曾玲他們前往。現在,日本鬼子大兵壓境,九江一戰一觸即發,對於與鬼子的戰鬥,毛處長覺得那是張發奎的事,他自己則更有興趣全力對付共產黨人。當然,在離開九江之前,還有一個更加迫在眉睫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上官雄的問題,現在,隻有鍾雲惠這顆棋子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神偷,”毛處長從窗外收回目光,轉身對盧三江說道:“打電話給上官雄,讓他立即到這裏來一趟。”
“是。”盧三江拿起電話,通知上官雄立即趕到南湖賓館來見毛處長。
上官雄放下電話後,立即換上便衣,然後攔了輛黃包車,直接朝南湖賓館奔去。
在接近南湖賓館的林蔭小道上,一男一女兩位老人相互攙扶著,他們一聲叫花子的打扮,男的手裏拄著拐杖,女的手裏拿著破碗,微顫顫地朝南湖賓館走去。
他們倆,正是南造雲子和趙爾凱裝扮的。
原來,南造雲子眼見著張發奎揚塵而去,心裏非常惱火,回到飛龍閣旅社後,又從窗簾後發現趙爾凱跟蹤到了樓下,她忽然發現趙爾凱的存在,才是對自己安全最大的威脅,於是拿出電台立即與十一軍情報部聯係,說明自己現在所處的困境後,希望立即撤離。岡村寧次立即同意了她的請求,但並不希望她撤回湖口,讓她自己在江石州、南昌和武漢選擇一個地方潛伏起來,繼續搜集中國軍政情報,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間諜出身的岡村寧次,特別重視戰略情報的搜集工作。
南造雲子接到命令後,立即把電台藏了起來,然後再次走到窗簾後麵,突然發現趙爾凱朝對麵的郵局走了進去。對於日寇的王牌間諜南造雲子來說,這個時候趙爾凱走進郵局意味著什麼,她的心裏當然十分清楚。在沒有任何退路的情況下,她隻有正麵出擊了。
情況正如她所料,趙爾凱給劉凱峰打電話,主要是試探他的虛實,尤其是南造雲子的話,讓趙爾凱有點摸不清劉凱峰的底牌,而劉凱峰中途掛斷電話,被趙爾凱視為是做賊心虛,所以,放下電話後,一個計謀立即映現在他的大腦裏。在他看來,除了把九江國軍布防的情況透露給南造雲子後,還沒有犯下什麼滔天罪行,如果自己把南造雲子和劉凱峰一網打盡,然後交給毛處長的話,也許還能立下奇功一件,自己甚至可以說是故意打入南造雲子身邊的,至於李可的死,則完全可以由南造雲子去頂罪。
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是,卻意外地發現南造雲子出現在自己麵前,並且迅速判斷出劉凱峰會從天而降,當他們逃到郵局對麵的小巷子裏的時候,果然發現曾玲他們出現了。趙爾凱心裏不禁犯起了嘀咕:以這種情形來看,劉凱峰根本不想是投靠了日本人。當南造雲子做出暗殺毛處長的決定後,趙爾凱突然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待會可以直接把南造雲子送到毛處長的手裏,這樣的話,不管劉凱峰是什麼人,都不可能從中作梗。
按照南造雲子的要求,他立即到舊貨鋪裏買了兩套舊衣服,南造雲子又從包裏取出假發,兩人裝扮成一對老年叫花子夫妻後,便開始朝南湖賓館走去。
“雅權,”趙爾凱一邊走著一邊問道:“你不是說劉凱峰是自己人嗎?接到我的電話後,他為什麼會通知毛處長的人前來撲我?”
南造雲子說道:“一是他在市黨部廣場上沒看到我出現,擔心我出了什麼意外,而這個時候你又拿我與他談條件,他顯然以為我被你控製起來了,他撲郵局當然是為了救我。二是還有另一種可能,按照正常情報,他要是撲郵局,也應該派自己手下的人,怎麼可能讓毛處長的人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