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言傳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八期炮科、陸軍大學特別班第六期畢業,後又在黃埔二期就讀,從北伐戰爭、中原大戰到江西“剿匪”,他緊跟陳誠並得到不斷提拔,正是由於陳誠的關照,張言傳的預九師武器配置和兵員素質都較好,戰鬥力也很強,而且他平時不苟言笑,對部署的管束也比較嚴格,這是他第一次率部對日作戰,再加上預九師剛剛組建不久,因此,他特別謹慎小心。看到本部擔負著九江城區西起八裏湖東岸、東至鎖江樓一線的長江南岸的守備重任,而有“鐵軍”之稱的第四軍卻被安排在二線作預備隊,張言傳心裏對張發奎和李漢魂頗有微詞,他想借著鎖江樓的話題,向李漢魂發頓牢騷。
李漢魂不明就裏,笑著說道:“竟然叫鎖江樓,那一定古時長江泛濫,先人們為鎖江而建的吧?”
張言傳讚道:“軍座英明!卑職也是到九江不久,才聽一老先生說過此樓的典故。此樓建於明萬曆年間,又叫文峰塔、回龍塔,時任九江的知府吳秀既為鎖江鎮水,也為祈求文風昌盛,興建了鎖江樓塔。傳說建塔時萬事俱備,隻欠所需的圓木一時無從解決,正在大家著急的時候,卻見兩百多根圓木順江浮來,因為神靈相助一時成為美談。”
李漢魂若有所思地說道:“九江人民恐怕視此塔為鎮城之寶,大有塔在城在,塔毀城亡之義吧?不過這鎖江樓矗立於江邊,一旦開戰,真的難以避免倒塌的危險呀。”
張言傳立即接道:“此塔猶如九江城,基本上無險可守。”
“怎麼,”李漢魂用手指了指九江城:“張師長對九江城防沒有信心?”
“軍座,預九師全體官兵已經準備與九江城區共存亡,我們保證做到寸土不讓。隻是因為組建不久,又是第一次對日作戰,把我們放在最前沿,我隻是得有些不妥而已。”
李漢魂說道: “按照張總司令對我們二十九軍團的部署,第八軍李玉堂部負責守備姑塘至硤磯沿湖岸之線,實際布局為三個師並列,第十五師的一個旅為軍預備隊;第六十四軍由我負責守備巫陵磯、九江、徐家灣江岸一線;命遊動炮兵群主力在八裏坡以東,一部在豬橋鋪占領陣地。實際也為三個師並列,抽出一八七師一個團作為軍預備隊;預二師為軍團總預備隊,位於十裏鋪。從各師的實情來講,第八軍的預備第十一師和你們師都剛組建不久,但因為裝備精良,士兵整體素質高,因此把你們放在重要位置上,也正說明軍團和兵團長官對你們的倚重。”
張言傳話裏有話地說道:“張總司令最倚重的還是第四軍吧,為什麼不把他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呢?”
李漢魂也是出自第四軍,與葉挺、張發奎和薛嶽都有很深的淵源,對於張言傳把矛頭直接指向張發奎和第四軍,他心裏雖感不快,但卻笑道:“張師長,大敵當前之際,作為一師之長,你怎麼能有這種狹隘的思想呢?排兵布陣通常講三個要素,一是智慧;二是士氣;三是經驗。但相對而言智慧和士氣更重要,初生牛犢不怕虎嘛,我想張總司令看重的就是你們師那股牛氣,用的正是你們不怕虎的精神!”
“說的好聽!”張言傳幹脆直截了當地說道:“張總司令保存的是第四軍,軍座你也是在保存自己實力,犧牲非本體係部隊!”
李漢魂搖頭道:“張師長,你部編入六十四軍的時間不長,還不了解我。告訴你,麵對日寇,所有編入六十四軍的部隊都是我的嫡係。你剛才所說的‘本體係’,是不是在說一五五師?可你知道在我的指揮下,他們在蘭封戰役犧牲了多少兄弟嗎?連軍政部何部長都有言:‘曆次作戰未有力攻陷敵人據點者,有之自此一五五師始!’自古就一將功成萬骨枯,如果不打兩個漂亮的硬仗,你預九師光靠精良的裝備和兵員的素質,是不可能揚名立萬的。好了,我還得到其他部隊檢查防務,這裏就交給你了。”
說完,李漢魂便跨上戰馬,在參謀和衛兵的陪同下,策馬而去。
望著李漢魂的背影,張言傳回頭對站在自己身後的參謀長林震養,以及所屬三個團的團長胡方行、陳玉田、毛貸鈞說道:“你們都看見了,這些個粵軍軍閥是欺負預九師上麵無人,硬是把我們放在第一線,不過話也說回來,部隊的威名是打出來的,不是養出來的,你們幾個都聽好了,人可以死,但陣地絕不能丟!如果九江城中哪怕最後隻剩一個士兵在抵抗,這個士兵也必須是我們預九師的種!”
在場的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請師座放心,預九師絕不會出一個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