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潯血戰 二八九、諜影重重(5)(1 / 1)

成森走出鬆本也夫的房間時,心情並不輕鬆,因為所謂的交易一般都是在實力對稱的情況下才能公平進行。不管是十二年前在鄱陽湖與岡村寧次交易,還是去年與鬆本也夫交易,成森都是占上風的,但在這次交易中,他明顯處於下風。

他有種脅迫著出賣了自己靈魂的感覺。

但轉而他又想:什麼是靈魂?如果靈魂可以被出賣,並且能夠給從中獲取無限的財富的話,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出賣呢?想想李鴻章簽訂的《中日馬關條約》,袁世凱簽訂的《二十一條》以及國防部長何應欽簽下的《何梅協議》,自己這次的口頭妥協又算什麼呢?

想到這裏,他不禁失笑起來,自己身為軍統的少將站長,再加上留出這條日本人的後路,不管日後是國軍贏還是日軍勝,自己先不說是左右逢源,至少用不著擔心會發生唇亡齒寒,被人追得亡命天涯了。

何況他也清楚,關於鍾雲惠的事,鬆本也夫隻是投石問路,而自己把上官雄的事透露給他,就不由得他不花重金收買自己了。

他登上黃包車離開望江樓旅館時,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竟然忍不住翹著二郎腿哼起了小調。

而在房間裏的鬆本也夫,看到成森消失在大門口後,才放下了窗簾。

在九江淪陷之前,鬆本也夫離開九江後就來到了江石州,因為他清楚,江石州既是九江的後門,又是武漢的前哨,何況當初田東亭一直潛伏於此,鼴鼠組織也比較健全和隱蔽,因此,他把這裏當成了竊取國軍一、二兵團軍事情報的基地。

在與鼴鼠小組取得聯係後,鬆本也夫首先把目光盯住了“老朋友”成森,這個與岡村寧次和鬆本也夫都有“私交”的軍統站站長,當然就成了他首選的目標。其實對於鬆本也夫來說,鍾雲惠的死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可以成為鬆本也夫與成森談交易的借口。

情況正如他所料,已經上過賊船的成森顯然隻能是越陷越深,但上官雄被沈處長抓起來了卻出乎鬆本也夫的意料。首先,他根本就不知道上官雄也回到了江石州,還以為他在九江正接受著岡村寧次和鬆本伊代的審查,卻沒想到他回到了江石州,並且被沈處長給抓起來了。其次,他不知道上官雄為什麼會回到九江,究竟是岡村寧次派他回來的,還是他自己跑回來的,至於沈處長逮捕他的原因,鬆本也夫更是一頭霧水了。

看到成森離開後,鬆本也夫從房間裏出來,他下樓來到大門口時,朝一直在院子裏打掃衛生的一個老人望了一眼。那老人立即把掃把放在院子裏的一棵樹下,然後提著一個水桶朝旅館外走去。

鬆本也夫像是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四處打量和張望著,沒人知道他一直暗自跟著那個老人。那個老人在旅館對麵的一個巷口停下,然後把水桶放在街邊一個水龍頭下放著水,一邊若無其事地四下張望著。

鬆本也夫不動聲色地從他身邊走過,走到小巷中段時,突然閃身進入一間低矮潮濕的木板小青磚瓦房。

這時,在巷口的那個老人對賣水的中年婦女說道:“趙姨,我水桶先放您這麻煩看一下,我回去喝口茶再來。”

“沒事,陸公公,你去吧。”

這個被趙姨稱之為“陸公公”的老人,佝僂著身子,顯得有些疲憊地拖住一雙沉重的腳步,朝小巷裏麵走去,走到鬆本也夫剛剛閃進的那扇門口時,又前後左右看了看,再推門進去了。

原來這裏就是他的家。

當他把門關上插上門栓後回過身來,像是驟然換了一個人似地,佝僂的腰身挺得筆直,恍惚的目光也突然變得炯炯有神起來。雖然個頭不高,但與先前的老態龍鍾相比,給人一種精神十足的感覺。

“橫路君,”原來這個陸公公就是江石州鼴鼠小組組長橫路,隻見鬆本也夫對他說:“立即給九江發報,我有急事找岡村寧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