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劉凱峰完全有能力活抓小野的,但他卻痛下殺手,直接送小野回家的主要原因,一是張必克的犧牲讓他怒不可遏,發誓非要手刃凶手不可;二是江石州基本的敵情已經清楚,而這個化名為王祖福的小野一直潛伏在仁愛醫院裏,說不定發現上官雄什麼蛛絲馬跡也不一定。所以,當小野向他撲來之時,他想都沒有就讓他魂飛魄散了。
可惜的是劉凱峰還是晚了一步,因為在此之前,小野已經把上官雄有可能是共產黨的判斷告訴了鬆本也夫,這使得上官雄的處境更加險惡了。
第二天一大早,當上官雄跟著鬆本伊代來到岡村寧次的辦公室時,果然看到丁處長在那裏,如果不是鬆本伊代事先打過招呼的話,他還真有點措手不及。
等上官雄跟著鬆本伊代朝岡村寧次鞠過躬後,岡村寧次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對上官雄說道:“嗬嗬,年輕人,今天我們請來了你的老朋友,你們可以好好敘敘舊。”
上官雄不知道丁處長究竟對鬼子說了什麼,說了多少,好在他已經在鬆本也夫那裏打了預防針,所以非常坦然地朝丁處長一鞠躬:“丁處長,您好。”
從上官雄一進門丁處長就認出了他,但當著岡村寧次和藤堂高英的麵,他卻佯裝一時沒認出來,畢竟與戴笠有約,加上考慮到家人的安全,他始終沒有向鬼子透露上官雄的身份。
“你……”丁處長用手點了點上官雄,然後像是恍然大悟道:“上官雄?哈哈,是你,沒想到幾年不見,你完全變了樣了。”
看到他這副樣子,上官雄心裏明白他還是信守了與戴笠的承諾,至今沒有出賣自己,於是畢恭畢敬地說道:“是的,處座,不過七年沒見,您的變化可不大。”
這時藤堂高英問丁處長:“怎麼,你們過去認識?”
“當然,”丁處長說道:“過去他是中統的,還是由我引進到軍統的,說起來,我還算是他的恩師呢!”
藤堂高英冷冷一笑:“哼,丁處長,此前好像沒聽你說起過,在九江軍統還有一個上官雄這樣的特工呀?”
丁處長不屑道:“藤堂司令,我投靠皇軍總得送一點像樣的見麵禮吧?比如向薑太公劉凱峰那樣的,至於這個上官雄不瞞您說,還真沒在我眼裏。但年在中統第一次執行任務時,他還嚇得尿褲子呢,我把他引到軍統後很長時間沒有聯係過,下麵的蝦兵蟹將太多了,我總不可能一一顧得過來。老實說,如果想他這樣的人也能當回事似地向皇軍彙報的話,那我知道的軍統特工名字,足可以寫出一部書來。”
岡村寧次知道丁處長所言不差,因為他很清楚,軍統的人可以說是遍布大江南北每一個角落,如果不是特別知名的,丁處長也確實沒有必要一一道來。
“那你們得重新認識一下了,”岡村寧次對丁處長說道:“你可別小看當初被你引進軍統的這個年輕人,他居然能夠把薛嶽的兵力部署圖給我弄來。”
丁處長一聽就知道是圈套,同時也明白上官雄一定不是真正叛國投敵,但他不想說破,一是因為他與戴笠有言在先,二是因為他清楚上官雄與鬆本父女之間的微妙關係,自己即使指證他也麵臨著重重困難。
“哦,”丁處長佯裝有些吃驚地說道:“這不太可能吧?能夠從薛嶽那裏探聽軍事情報,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岡村寧次指著對麵牆上的一幅軍事地圖對丁處長說道:“你看,那就是我們根據他的情報,標注出來的九江以西中國軍隊的部署情況,不知道丁處長能不能看出什麼問題來?”
丁處長朝岡村寧次一鞠躬:“對不起,岡村司令官,丁某隻是一個特工出身,對於軍事部署丁某一竅不通,恕在下不敢妄言。其實我覺得驗證這個情報的真假,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 ,那就是我們首先要確定上官雄這個人是否可信,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人可信,那麼情報就不會假。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除非薛嶽使用了‘蔣幹盜書’之計,前提是他已經知道了上官雄已經為皇軍效命了。”
這便是丁處長的狡猾之處,在上官雄和鬼子之間可謂是雙方都不得罪,嘴裏說情報可能是真的,但也不排除是薛嶽釋放的煙幕,更重要的是,他把連判斷上官雄是真假叛國投敵也推給了鬼子自己去裁定,不管結果如何,他都無需承擔任何責任。
岡村寧次心想:看來這個丁處長要遠比上官雄更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