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穿行著兩男一女三個人,也許是路趕得太急,他們在一棵大樹下歇息下來。隻聽老六說道:“娘的真痛快,總算可以告慰那十多個兄弟的在天之靈了。仇司令,您這招可真絕了!”
白雲衫說道:“那可不,否則,國軍第三十集團軍總司令王陵基,和湘鄂贛邊區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薛嶽,怎麼會親自任命仇司令為贛北抗日別動軍的司令呢!老六,以後可要一心一意地跟著仇司令幹。這漢奸殺了,錢也弄到了,等國軍光複贛北之後,你老六可也算得上是抗日英雄了!”
“哈哈哈,今後我老六跟定了仇司令和白參謀長,一定堅持抗日,等到國民政府和蔣委員長打回來的那一天。”老六把口袋裏幾百塊銀元搖得“嘩嘩”直響,同時又疑惑地問道:“仇司令,您是怎麼算準吳孝州那小王八蛋,晚上一定會帶著皇協軍離開的?”
仇司令笑道:“理由很簡單,他讓吳孝州帶著士兵回來,主要就是為了防我們,看到我們談妥離開後,他還讓兒子在家幹什麼?何況以我的估計,他一定是盤算著如何在給我們送糠送衣時,一網將我們打進,這計策定好之後,我想吳孝州一定會馬不停蹄地趕到鬼子大舅哥那樣邀功求賞去了。”
“所以您才給他們來了個回馬槍?”老六笑道:“哈哈,不知道吳孝州看到他家老王八蛋的腦袋被掛在城門上的時候,心裏會作何感想?”
“還能作何感想?”白雲衫說道:“過不了幾天,鬼子肯定就要進山掃蕩了。”
“罵的,”老六啐了一口:“那吳家小王八蛋識時務也就罷了,如果不識相,老子就進城把他那日本媳婦給奸了!”
“哎,老六,”白雲衫瞟了仇司令一眼,暗示道:“怎麼說話的,不能斯文一點嗎?”
老六“嘿嘿”一下:“對不起,仇司令,我就一大老粗,可不是故意對您……”
“沒事,小鬼子在中國幹的壞事還少嗎?奸他幾個漢奸媳婦算是給他們麵子!”仇司令站起身來:“走,趕路吧,參謀長說得對,我們得提前防著鬼子進山掃蕩。”
他們三人翻山越嶺專挑小路走,等趕到營地時天快要黑了,就在他們剛剛進入營地時,一個哨兵從灌木叢中冒了出來,然後興高采烈地對仇司令說:“司令,大喜呀!”
仇司令一怔:“什麼大喜?”
“先生醒過來了!”
“你說什麼?”仇司令突然瞪圓了雙眼,伸手楸住那個哨兵的衣領口:“你再說一遍?”
那哨兵被她的樣子給嚇傻了:“衛……衛生兵說先……先生醒過來了。”
仇司令立即鬆開那個哨兵,邁開雙腿就朝一個山洞裏跑去,這時那個衛生兵剛好從山洞裏出來。
“小葉,”仇司令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先生真的醒了?”
小葉點了點頭:“嗯,真是奇跡,不過因為身體太虛弱,他還不能起身。”
等衛生兵離開後,仇司令並沒有立即進洞,反而退出了洞口,躲在洞邊的小樹林裏痛哭了一場。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整整等了兩年,在這兩年中,為了等待著他的醒來,仇司令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也正是因為相信老天有眼,一定會讓自己等到他醒來的這一天的信念支撐著她,才使得她幾乎經曆了九死一生,但卻神奇地活了下來。
現在,突然聽到他真的醒來了,雖然看上去她的希望實現了,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裏似乎突然一下空蕩起來,好像他的醒來不僅並不意味著她得到了什麼,甚至意味著她從此將失去整個世界。
正因為如此,所以在確認他醒來的消息後,仇司令反而失聲痛哭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用雙手擦幹了眼淚,然後又走到溪流邊捧起泉水洗了洗臉,在調整完自己的情緒之後,才邁開步子朝山洞裏走去。
這個山洞很深,從洞口到洞底大概有二十多米,但洞底卻不是很大,最多隻有十幾個平方的空曠地,在空曠地的中間,厚厚地鋪著一層稻草,稻草的上麵是一條鬼子的軍用毛毯,一個身穿鬼子製服的人躺在上麵,臉色蒼白蠟黃。
仇司令進洞後,又讓守在洞中段的兩個士兵離開,然後走到那個躺在那裏的那個人麵前,極力地控製著隨時都可能爆發的情緒,盡量用心平氣和地語言淡淡地問了一句:“哦,醒了?”
那人緩緩地轉過頭來,透過從洞口射進來的僅有的一點餘暉,似乎看清了仇司令的麵孔,然後顯得十分吃力地點了點頭,問道:“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