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吳家大院後,老六啐了一口:“媽的,算是便宜了這個老小子。現在城門已經關了,我們怎麼出去呀?”
白雲衫笑道:“我們本來就沒打算出去。”
“什麼?”老六疑惑地看了看白雲衫,又看了看仇司令。
“在萬家大院說是要出城,那是為了告訴他們,別看德安城高兵多,咱們照樣來去自如。”白雲衫笑道:“回頭我們找個旅社睡上一覺,等明早城門一開再走,吳家父子還以為我們會飛簷走壁呢!”
在德安縣城裏,日本人開的酒店旅館到有幾個,但中國人開的旅社僅此一家。說是旅社,其實就是幾間破房,掌櫃的是個五十出頭的中年人。當年,他其實是這幾件房間主人的管家,鬼子來了之後,主人到後方逃難去了,就留著他在這裏看家護院。
鬼子占領德安後,為了奉行岡村寧次“以華治華”的策略,宣揚所謂的“中日親善”、“共存共榮”、“大東亞新秩序”等蠱惑人心的謬論,居然允許他在這裏開一個旅社,但一年到頭卻難得有一個客人入住。
按照鬼子的要求,必須等到城門關閉後,旅社才能打烊,所以看到天黑了,掌櫃讓請來打掃衛生和燒飯的老媽子離開,然後打著嗬欠上著門板。
“掌櫃的,”白雲衫首先迎向掌櫃的:“這裏還有空房間嗎?”
掌櫃一看,心想:得,今天是啥日子,一年到頭看不到一個客人,今天一來就是仨?
“有良民證嗎?”
白雲衫立即掏出三張良民證給他,這些良民證都是白雲衫製作的,就連城門卡的鬼子和皇協軍都開不出來是假的,掌櫃的當然更是信以為真了。
“有有有,”掌櫃連忙把他們三人迎了進去:“三位要幾間房?”
“兩間。”
“好的。”
等他們走進房間一看,風倒是不透,但一股黴味撲鼻而來。每間房還像模像樣地擺著兩張床,但地是泥巴地,上麵是青磚黑瓦房,所謂的床就是在兩條長板凳架著鋪板,鋪板上又鋪著一層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麵是一床不僅洗得發白,而且還縫了不少補丁在上麵。被子看上去厚厚的,裏麵卻隻有黑棉花摻著稻草。
仇司令看了一眼後,什麼也沒說就走了進去,白雲衫立即掏出一塊銀元遞給掌櫃的:“算是明天中午的一頓飯,這塊銀元夠了嗎?”
“夠了,夠了,”掌櫃喜逐顏開地說道:“大魚大肉沒有,但清茶淡飯小店還是可以提供的。”
白雲衫點頭道:“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哎,你們好好歇著,在下就不打攪三位了。”
第二天一大早,掌櫃的就讓老媽子在後麵的菜園裏去摘菜,自己卻到街上去買二兩人,畢竟客人給了一塊銀元,一點葷都不帶也說不過去。出門的時候,他還特意看了一下兩間客房,隻見房門緊閉,也就沒有打攪他們。
等掌櫃的剛剛走到街上,卻看到很多人往城門口跑,他拉住一個人問道:“哎,出什麼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吳老爺子被人砍了頭,人頭正掛在城門上。”
掌櫃的大吃一驚,全城被稱為吳老爺子的就隻有商會會長吳根林,誰不知道他兒子是皇協軍的中隊長?完全鬼子的城防司令還是他兒子的大舅哥,除了鬼子誰敢砍他的腦袋?難道他得罪了鬼子嗎?
出於好奇,掌櫃的也跟著人群朝城門跑去。這時,城門的人越集越多,而且來了很多鬼子和皇協軍,等掌櫃的趕到時,已經看不到城門上掛著的腦袋了,倒是墨跡未幹的一張通緝令引來不少人圍觀。
“到底怎麼回事?”掌櫃的擠不進去,就問從裏麵擠出來的一個私塾先生模樣的人。
那人搖頭道:“真厲害,據說是贛北別動軍的仇司令親自下山,砍了吳老爺子的頭,更了得的是,仇司令居然是一個女流之輩!”
“啊?”掌櫃的也覺得不可思議:“那前麵的布告怎麼說?”
“說是有兩男一女三個人,女的是仇司令,男的叫白雲衫是參謀長,長得象書生一樣,還有一個是留著絡腮胡子的黑漢子,哦,就是過去山裏的土匪頭子六爺。”私塾先生搖頭道:“別動軍聯合土匪砍了吳老爺子的頭,厲害呀!”
掌櫃的一聽,脊梁骨上冷汗直冒,那布告上說的不正是昨天晚上寄宿在自己店裏的客人嗎?
他二話沒說,立即趕到店裏一看,兩間客房的門是緊閉著,但客人卻早已離開了。他滿頭大汗地靠坐在的樣子上,心裏默默祈禱著:菩薩保佑,千萬別讓東洋人抓到他們,即使抓到了也千萬別說是在我這裏過的夜。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