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天天盼著劉凱峰醒來,總覺得自己有很多心裏話跟他說,有很多的委屈向他傾述,可當他真正醒來後,阿娟又忽然覺得無話可說,因為她覺得兩人間的距離其實比過去還要更遙遠了。在這種心態下,她甚至有點頭痛自己與劉凱峰之間的這種微妙關係,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排他,可當她聽到劉凱峰又要奔赴上海時,卻又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人生唯一的寄托,又似乎感到自己的生命突然失去了繼續存在的意義一樣。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阿娟麵無表情地問道。
“等候總部的命令。”劉凱峰說道:“不過,看戴老板電報的口氣似乎很急。”
阿娟似乎也清楚上海站的情況,隻見她點頭道:“是的,據說上海站先後兩位站長都投敵了,自從影子殺手在武漢被殺害後,南造雲子和丁處長都回到上海,他們和前期叛變的李先生搞了一個類似中統和軍統的特務機關,在日占區和上海,不管是中統和軍統都吃過他們的大虧。”
“他們隸屬於梅機關還是特高課?”
“都不是,鬼子隻是在幕後指使和撐腰,他們隸屬於偽南京政府,對外號稱特工部,丁處長現在是主任,李先生為副主任,據說特工部的實權卻在李先生手裏。”
“對了,你剛才所說的影子殺手是怎麼回事?”
“武漢淪陷後,在日寇的鐵蹄之下突然出現了一個神秘的殺手,專殺日偽漢奸,而且個個都是眉心一槍。”阿娟說道:“開始有人懷疑是王亞樵,後來也有人懷疑是上官雄,但其真實身份卻沒人知道。”
劉凱峰沒想到影子殺手會跟上官雄聯係在一起,否則,他剛才一定會向潘先生打聽一下上官雄的情況。
“如果此人不是組織裏的人,那就一定是江湖義士了。”因為在劉凱峰看來,如果是中共地下黨的人,一定不會單打獨鬥成為什麼殺手。說著,他話鋒一轉:“對了,回頭你把隊伍好好安排一下。”
阿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幹什麼?”
“總部決定你和我一塊到上海去。”
阿娟一聽,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既有意外也有失落:“為什麼?”
“一是你對上海熟悉;二是我們這一路可以扮成夫妻,落單的男女都很容易受到懷疑;三是因為這兩年屢遭重創,組織裏很難再挑出象我們這樣有經驗的特工了。”
阿娟望著他:“這是總部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這當然是劉凱峰的意思,他想,隻有把阿娟留在自己身邊,才有可能監視和控製她的思想,如果兩人分開,誰也不敢保證她會永遠替自己保守身份的秘密,但這個時候讓劉凱峰下手除掉她,劉凱峰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的。當然,他剛才說的三點也原因之一,另外還有一個方麵,那就是他希望能夠對阿娟為自己這兩年所做的一切進行補償。
“總部的意思,不過,我也同意。”劉凱峰說道:“總部很快會派一個司令過來,在此期間,我們要麼等待,要麼把隊伍交給白雲衫和老六,具體的情況隻有等總部的命令了。”
“我想這大概是你的建議吧?”阿娟側著臉望著遠處的山巒:“你根本不放心跟我分開,因為你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不會出賣你,想除掉我吧又不忍下手,所以就隻好除此下策,打算綁架我一生,對不對?”
劉凱峰苦苦一笑:“就算我心中有此顧忌,但剛才說的也是實話。”
“劉站長,你剛才有句話說的很對,中日是國仇,國共是家恨。”阿娟說道:“隻要日本鬼子還在,我阿娟會永遠替你保守身份的秘密的。但假如鬼子投降而國共又重新開戰,那我就不僅會說出你的秘密,而且會與你麵對麵地血戰到底。所以,你在近期至少用不著擔心我會出賣你。”
劉凱峰笑道:“對你,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倒是覺得總部慧眼識英才,讓你配合我,這次回上海我覺得有九成勝算。”
“九成?”阿娟冷笑道:“哼,別忘了丁處長……哦,現在該叫他丁主任了,他和南造雲子對你都是了如指掌的,尤其是南造雲子,隻要你出現在她的身邊,她一定能夠嗅出你的味道。”
“不是還有你嗎?”劉凱峰充滿自信地說道:“有你在我身邊,什麼樣的牛鬼蛇神也休想靠近我。”
阿娟望了他一眼:“你這是怕我出賣你而向我暗示什麼,還是為了感激我才向我暗示什麼?”
“我並沒暗示什麼呀?”
“我想,如果我現在要你娶我的話,你一定會十分爽快地答應,對嗎?”
劉凱峰沒有吭聲,但卻算是默認,因為他覺得這是自己唯一能夠回報她的方式。
阿娟看了他半天後,突然說道:“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