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雲楚立即想到,阿娟很有可能是以妓女的身份出現在飯店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登記簿上當然不會有她的影子。
就在這時,服務台的外線電話響了起來。
“喂,您好,”服務生問道:“這裏是禮查飯店,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
“我是3003號房的袁先生,剛才打電話到房間沒人接,我不知道是我太太沒聽見還是出什麼事了,麻煩你去看看,讓她到服務台來接下電話。”
肖雲楚立即合上電話簿遞給服務生,然後轉身直接朝樓上走去。
過了一會,服務台的服務生通知樓麵的服務生敲開了3003號房間的門:“對不起,袁太太,袁先生的電話打到總服務台去了,您看您要不要下去接一下?”
這是事先約定好了的例行通話,阿娟點了點頭:“哦,剛才我想睡一會,所以把電話線給拔了。好,我馬上下去。”
阿娟剛剛把房門鎖好,北原真由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走在過道裏的阿娟根本就聽不見。
連續打了三次電話,對方都沒有接聽,北原真由眉頭一皺,難道袁先生真是重慶分子?在龔再鵬暴露後,李副主任已經通知他撤離了?
北原真由站起身來,準備到李副主任辦公室去探聽虛實的時候,正巧碰見了李副主任朝她辦公室這邊走來。
“玫靈,”李副主任一邊跟她打著招呼,一邊走進她的辦公室,等她跟著返回辦公室把門關上後,李副主任問道:“袁先生店鋪的情況落實怎麼樣了?”
北原真由一愣,心想:看來自己判斷有誤。
看到她站在那裏直愣神,李副主任又問道:“怎麼了?”
“哦,”北原真由佯裝十分歉意地說道:“這兩天的事太多了,手續辦好了,店鋪地址也選好了,隻是我忘了送去。”
“嗯,”李副主任說道:“你看晚上是不是能夠把那些文書送給他,另外明天帶他到愚園路去見我。”
“是。”
等李副主任離開後,北原真由不停地用手撓著後腦勺,她對自己的預感向來充滿了自信,但李副主任進來的這一席話,讓她感到自己的思路完全是錯誤的。
難道袁先生真的不是重慶分子,或者即使是也與龔再鵬沒有關係?又或者他既是重慶分子,又與龔再鵬有關係,隻是李副主任不知道而已?
不管李副主任如何表現,北原真由還是想進一步探尋劉凱峰的底細,在她眼裏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劉凱峰與李副主任之間隻是錢權交易,更何況李副主任一而再地要自己帶他到愚園路去,她覺得這裏麵一定另有文章,也正是因為她沒有把劉凱峰與共產黨聯係到一起,同時隻關注丁、李二人是否與重慶有聯係,而沒想到李副主任甚至會給延安拋繡球,所以才麵臨現在這種百思不得其解的尷尬境地。而李副主任顯然也絕沒想到,充當他與潘先生之間聯絡的劉凱峰,居然會是軍統上海特別站的站長,否則,他是不會在這個敏感的時間裏,讓北原真由去聯絡劉凱峰的。
北原真由想了想,也許又是袁太太把電話線給拔了吧?一想到阿娟,她覺得作為一個女人簡直是又可憐,又可嫌,又可恨。
你不是天天擔心自己的丈夫移情別戀嗎?我就要讓你嚐嚐被遺棄的滋味!北原真由一邊想著,一邊下樓開車朝禮查飯店駛去。
阿娟在服務台接聽完劉凱峰的平安電話後,回到了房間,她記得自己出門時燈是亮著的,但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屋裏的燈熄滅了。
“啪嗒”一聲,她按下了門口的開關,卻發現肖雲楚正坐在沙發上。
肖雲楚以為她會驚喜地尖叫著朝自己撲來,然後哭訴這這麼多年的相思、委屈和所經曆過的苦難,沒想到阿娟卻出奇地冷靜,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本來就在房間裏的老熟人一樣,沒有一點久別重逢後的喜悅。
阿娟隨手把門關上:“你怎麼來了?”
肖雲楚在失望之餘,還是笑了笑:“昨天離開飯店的時候,看到你和劉凱峰一起離開,就估計你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