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相對豪華的中餐館裏的一間包廂裏,劉凱峰和曾玲以夫妻的名義,邀請宋芸吃飯。聽到曾玲夫婦要請自己吃飯,宋芸心裏非常高興,因為她在上海的朋友本來就不多,如果能夠和曾玲夫婦交上朋友,這對於她來說,無疑是件十分愉快的事。
當她走到包廂門口,看到曾玲從裏麵出來時,還表現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但走進包廂看到劉凱峰坐在那裏時,頓時有點傻了眼。
“玲姐,”宋芸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側頭問道:“他是誰?”
曾玲笑道:“他就是我先生呀?”
“你……你先生是日本人?”宋芸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玲點了點頭,一把把宋芸的小腰給挽住,把她硬是往身邊的椅子上推,等她跌坐下來之後,曾玲說道:“正因為我先生是日本人,所以,我在報社才不敢說自己已婚。不過,我丈夫隻是普通的日本商人,與那些鬼子的大頭兵是有本質區別的。”
劉凱峰這時微微朝宋芸一欠身,給她鞠了一個標準的日本式躬,然後說道:“宋小姐,我們好像見過。”
其實宋芸一進門就認出劉凱峰,隻是那天回報社後,她當著曾玲的麵狠狠奚落了一番劉凱峰,現在看到曾玲的丈夫居然是她,所以想裝著沒見過,沒想到劉凱峰卻提起了那天的事。
“是嗎?”宋芸心想,如果自己這時就直接承認記得他的話,說不定曾玲還會偷偷笑話自己一直惦記著她的老公呢!老實說,在宋芸看來,劉凱峰真的太帥了,曾玲和他一點也不般配:“我怎麼記不起在哪裏見過……對了,玲姐,你丈夫叫什麼名字呀?”
“增田政吉,”劉凱峰說道:“當然,以後為了方便,宋小姐可以直接稱呼我為增先生就是了。”
曾玲笑道:“怎麼你忘了,那天你在報社說,在一家咖啡館門前碰見一個人模狗樣的人,既看不出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回到家中,我先生也不停念叨說在路上碰見一個很陽光的女孩子,我這一聯係,就知道是你們倆人了。”
“哦,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我早記不起他的模樣了。”宋芸低聲問曾玲:“怎麼,你丈夫真是日本人?”
曾玲給宋芸滿上一杯紹興黃酒,然後說道:“是呀,他可是在家天天把你放在嘴邊,說是有機會能夠與你認識一下就好。”
“喂,玲姐,”宋芸有些吃驚道:“沒出過國的你倒也挺開化的,怎麼還陪著自己的丈夫見別的女孩子?小心引狼入室呀!”
曾玲笑道:“現在隻要稍有些錢的中國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我先生算是好的了,隻有我一個女人,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希望他能把你娶回來,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成為好姐妹了。”
宋芸臉頰一紅:“玲姐,說好是來吃飯的,你要是亂說我可就要走了。”
劉凱峰笑道:“曾玲是在跟你開玩笑的,請宋小姐不要太介意。我呢,早就聽她說起過你,正好,我在憲兵隊還有些朋友,聽說你的老師托馬斯先生被憲兵隊給抓起來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是很想幫幫你。”
“真的?”宋芸驚喜地瞪大眼睛:“增先生,那就太感謝了。”
曾玲插道:“我在家時跟他說過這事,他的意思是日本人在上海機關眾多,現在的問題是要確定,托馬斯先生究竟是被哪個機關給抓去了,否則,如果想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問,弄不好還會搞得滿城風雨,適得其反的。”
宋芸眉頭一皺:“我也搞不清楚,隻是聽說是特高課抓的。”
劉凱峰說道:“特高課也有好幾個機關有,比如領事館和憲兵隊都有自己的特高課。”
“嗯,我聽說他們的頭目是個女的,叫南造雲子。”
“哦,”劉凱峰說道:“那就是憲兵隊特高課了。我聽說那個南造雲子已經死了,不知道托馬斯的案子現在歸誰管。”
宋芸瞪大眼睛說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哎,增先生,玲姐,請你們無論如何要幫幫我,我現在可是一個親人和朋友都沒有了,托馬斯先生是我在法國認識,又是被他帶到國內來的,隻要你們能夠幫我救出他,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曾玲笑道:“那要是讓你進我們家做小呢?”
宋芸漲紅著臉推了曾玲一把:“玲姐——”
劉凱峰端起酒杯,對著宋芸說道:“來,今天能夠見到宋小姐真是很榮幸,我們先幹了這杯,然後再邊吃邊聊。”
曾玲立即舉起麵前的酒杯:“來,小宋,咱們幹了。”
三人喝了一杯酒,又吃了幾口菜之後,劉凱峰說道:“宋小姐,按說救出托馬斯倒也不是很大的問題,無非是多花幾個錢而已,問題是要把他送出上海卻有一定的難度,現在日本各機關對洋人的管製特別嚴格,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