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說道:“我和托馬斯見過麵了,他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象是長期在特高課和憲兵隊監獄裏呆過的人,我握過他的手,從他的脈搏情況來看,他隻是受了點外傷,根本就沒動筋傷骨,很顯然,他是個叛徒。怪不得連美國人都不願救他,我想美國人比我們更了解托馬斯,在日本人手裏幾個月,如果沒有死的話,肯定就是叛變了。他曾經是我國的友人,如果他真是個叛徒,並且同意充當日本人的間諜的話,當時候國民政府麵對他時就處於兩難境地,搞不好還得弄出個國際醜聞出來。”
曾玲卻有點不以為然:“你當年不也是活著離開憲兵隊監獄的嗎?”
劉凱峰說道:“我自幼練武,又一直在部隊呆著,離開憲兵隊時幾乎渾身的骨頭都象斷了似的,那還是在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是情報員的情況下,托馬斯的情況和我當初一模一樣,但他聽到我要救他出獄的時候,高興的幾乎要從椅子上跳到桌子上,當年南造雲子到監獄領我的時候,是先把我送到醫院治療了半個月,之後又在紅蝙蝠公寓裏靜養了一個月才恢複過來的,他在日本人手裏呆了幾個月居然一點事都沒有。更重要的是,我一說自己是重慶的人,他很快就相信了,並且聲稱他手裏掌握了許多美國人和日本人勾結的情報,從種種跡象表明,他都不是一個老練的特工,更不可能是一個能夠在日本人的酷刑之下熬過幾個月的人。所以,我請你給總部發報,就說托馬斯是個叛徒,鬼子希望借我們對他的營救,一直借機把他們的人打入我們內部,當然更直接的就是讓托馬斯成為他們的間諜,二是企圖等托馬斯離開上海後,再把我們全站一網打盡。”
曾玲聽他說完這些之後,既沒有表示同意他的觀點,也沒有表示反對意見,而是立即給總部發報,把劉凱峰的意思原原本本地向總部進行了彙報。
總部很快就回電:計劃照舊,不遺餘力救出托馬斯。
劉凱峰看著電報的內容,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了半天之後,他才麵無表情地問曾玲:“我讓你準備的電台準備好了嗎?”
曾玲說道:“龔再鵬留下的那部電台我一直收藏著,剛才我拿出來看了看,可以用。另外,我也已經向總部請示設置了另外一個頻率,屆時總部會有一個專門小組負責按照你的意思用這個頻率複電。”
劉凱峰點頭道:“很好,回頭你把廂房收拾一下,我明天就去把宋芸接過來,就讓她住在這裏。”
曾玲以為劉凱峰是擔心宋芸的安全,所以點頭道:“這個主意好,早該把她接過來了。”
劉凱峰望著她說道:“你去告訴老六,千萬不要在宋芸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曾玲說道:“我明白。”
劉凱峰這時想起阿娟還在醫院裏等自己,於是立即趕到醫院,阿娟已經收拾停當,正坐在病床上等著他呢。
劉凱峰進門後,把阿娟已經準備好的包裹重新拆開,然後說道:“總部不同意撤離,我們還得繼續呆在這裏。”
阿娟當然希望能夠繼續跟劉凱峰呆在一起,聽到說不用撤離了,心裏特別高興,但她清楚,劉凱峰是不會無緣無故地想到要離開上海的,一定是有什麼大事要出了。
“凱峰,”阿娟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稱呼劉凱峰了,這也是情急之中的感情自然流露:“到底出什麼事了?”
劉凱峰顯得有些無奈地坐在椅子上:“我基本上完全可以斷定,那個托馬斯就是一個叛徒,是日本人故意放出他被捕的風,等著我們去營救的,雖然你我都已經清楚,他們是想借托馬斯把自己的人打入我們的內部,但我們卻不知道托馬斯本人也已經靠不住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冒著風險去營救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但總部卻執意要我們進行營救托馬斯。”
阿娟一聽,立即問道:“那總部說出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嗎?”
劉凱峰搖了搖頭:“沒有。”
“莫名其妙,”阿娟說道:“如果他們有理由也就罷了,沒有任何理由地讓我們為一個叛徒白白送死,哼,我覺得我們可以自行放棄對托馬斯的營救,這就叫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劉凱峰也深感納悶,戴笠也好,毛處長也罷,他們都不是等閑之輩,為什麼知道托馬斯是叛徒之後,還執意要下達這種愚蠢的命令呢?
劉凱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一根魚刺,問道:“你下午吃了什麼?”
阿娟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笑了笑:“喝了碗烏魚湯,說是對傷口愈合有好處。”
看著地上的那根魚刺,劉凱峰突然明白總部為什麼非要繼續執行營救托馬斯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