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這時掏出一支煙點上,然後接著說道:“阿娟的突然受傷住院,我當然不能再把你們支開了,所以在確認你繼續留在我身邊後,軍統總部又把嘉善圖書館的情況傳遞給了丁主任,畢竟現在是國共抗日的關鍵時期,你們自己人不會對我們怎麼樣,但把情報給丁主任,一來試探他是否腳踏兩隻船,看看他在與重慶方麵聯絡後,是不是還在延安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二來自李副主任死後,76號已經處於被鬼子分化瓦解的狀態,如果在這個時候破獲一件大案,就有利於丁主任在新主子麵前站穩腳跟。當76號的人出現在嘉善圖書館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兩件事:一、你是潛伏在我身邊奸細;二、丁主任已經暗通重慶,而那個唐阿公或許就是他的單線接頭人。有一點我不得不承認,你當時的表現很精彩,接過紙條看一眼就撕了,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甚至我後來說嘉善圖書館出事了的時候,你也恍若未聞,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圖書館一樣,但我清楚,作為特訓班出來的王牌報務員,你當然有一目十行和過目不忘的本領。哦,對了,還有一點我必須請你屆時轉告軍統總部,如果我在撤離上海通過忠義救國軍的領地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丁主任一定會被日本鬼子送上斷頭台的。”
曾玲怔怔地望著他,嘴角微微動了一下,最終還是一語不發。
“如果說葉誌超的死和阿娟的車禍,你還可以找到其他理由和詭辯的借口的話,那麼嘉善圖書館的暴露則完全是被你出賣的,要知道,那圖書館從來就不是我們的聯絡點,任何人包括日本鬼子也不可能注意到它,但你看過紙條後它就被搗毀了,所以你的一切狡辯都將是蒼白無力的。”
曾玲當然不清楚圖書館是報春鳥準備廢棄的聯絡點,聽到劉凱峰這麼一說,還真的以為從來就不是,所以,她歎了一口氣,算是徹底默認了劉凱峰剛才所說的一切。
“當然,我們共產黨人是講究證據的,尤其是對於象你這樣,有積極向我黨靠攏的進步人士,我們會更加慎重地對待。所以,當我讓你把龔再鵬的電台送到宋芸的房間後,我在把她支走讓你給軍統總部發報的時候,我就在隔壁收聽了你的發報內容,我讓你確定宋芸晚上發報後的回電內容,但你卻把我懷疑上官雄抵達上海的消息發了回去,而總部給你的回電是,‘如上官現身於滬,即令劉除之。’對嗎?因為你不確認上官雄是否真的到了上海,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傳達這個命令。”
不過真實的情況與劉凱峰所說的有點出入,軍統總部在接到曾玲的電報後,立即通知寓公也就是唐阿公派肖雲楚去偵查,而肖雲楚已經明白彙報上官雄覺得沒有出現在上海,所以軍統總部立即給曾玲回電,收回上封電報的命令,因此曾玲也就沒有再提及此事。但不管怎麼說,軍統總部得到上官雄抵達上海的消息也是曾玲透露的,這一點她也無法辯駁。
“當然,這一切都隻能說明你有可能是受戴、毛指令,伺機打入我黨內部的奸細,直到我讓你向軍統總部彙報托馬斯可能已經投靠日本人後,總部還執意要我們去營救之時,群我就在腦海裏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他們究竟要幹什麼,為什麼非要我們冒著全站覆沒的危險,去救一個根本就不值得我們營救的托馬斯?而我本來已經事先通知阿娟準備撤離,在之後返回醫院通知她留下時,她吃完一碗烏魚湯不慎掉在地上的一根魚刺提醒了我,戴、毛兩人還在念念不忘魚刺計劃,如果說阿娟的告密還有其他目的的話,那麼你的告密無疑徹底讓他們相信我就是共產黨。所以,他們最終選中你成為魚刺,在伺機除掉阿娟之後,隨我潛伏回延安。他們會利用76號的人,即使在我們鬥過日本鬼子後,丁主任等人也會讓我們損兵折將,最後隻會留下我們兩個人,那樣的話,他們又會再用電報的形式通知你,已經確定我是共產黨,而你同樣會把電報給我,並表示徹底看穿了國民政府的醜惡嘴臉,願意與我一起投奔光明,那麼除了帶你到延安去之外,我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阿娟這時不禁歎道:“日本鬼子準備利用托馬斯將宮內玲奈打入重慶,可謂是絞盡腦汁;而總部為了讓一根魚刺紮進延安的肌膚內,可謂是腦汁絞盡。”
曾玲突然鬆弛下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淡淡地一笑,然後說道:“在這棟小洋樓裏,現在一個有七個人,三個是日本鬼子的間諜,兩個半是國民政府的人,你一個半延安分子還能夠把我們怎麼樣?”
阿娟當然聽明白了,曾玲是把她分成了一半,所以她瞪了曾玲一眼:“憑什麼把我算成半個延安分子?不過,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雖然過去、現在和將來,我都不會與延安掛上任何關係,但現在誰要動劉凱峰的話,我絕對不會站在他的對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