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玲睜開眼睛,微微一笑:“說了半天你還是想要我成為叛徒,如果我是個能做叛徒的人的話,當年你劉凱峰還能活著離開上海嗎?”
劉凱峰耐心地說道:“當年我們抗日,不就是為了讓四萬萬同胞不再遭受外辱,不再流離失所,有個安詳穩定,和平美好的家園嗎?現在從上海到全國,我相信你也親眼目睹了,我們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人民當家作主,現在的中國,比你我當年想象中的、理想中的中國不是更好嗎?就是這麼一個大好的局麵,國民黨反動派卻要天天派飛機轟炸,不斷派遣特務來破壞搗亂,難道這就是你當年的理想?你真的要死心塌地地為台灣那一小撮苟延殘喘的反動集團殉葬嗎?”
曾玲搖了搖頭,說道:“劉凱峰,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糊塗了?你聽不懂我的話嗎?要麼上刑,要麼送我上刑場。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坐過鬼子憲兵隊監獄的人,領教過他們的各種酷刑。我可比不了你,沒你那麼堅強,你隻要把當年鬼子用在你身上不到一半的刑具用上,說不定我就什麼都坦白了。”
小胡把桌子一拍:“你在向人民政府挑釁嗎?”
曾玲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從現在開始,除了你們劉凱峰副科長外,誰問話我都拒絕回答。”
小胡還想說什麼,廖繼忠伸手拍了她的胳膊一下,然後朝劉凱峰使了個眼神,三人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預審室,這時,因為剛剛動完手術,再加上衣著單薄,曾玲打了個噴嚏,又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廖繼忠敢準備把自己的棉襖脫下,卻見劉凱峰一邊朝曾玲走去,一邊脫下自己的棉襖披在她身上。曾玲鼻子一酸,但還是忍住沒讓眼裏掉下來。當她剛想和劉凱峰說什麼的時候,劉凱峰已經轉身離開了。
三人出門後,廖繼忠說道:“凱峰,沒想到曾玲這麼死硬,不過假以時日,我相信她能轉變過來,但我們現在沒有時間了,馬上就要天亮了,今天一過明天就是元宵,看來我們得另想辦法了。”
劉凱峰問道:“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基本上可以確認在鐵路分局作案的就是唐阿公,還有一個很可能就是古孝清,可惜的是,等唐阿公與我擦肩而過後我才回憶起他來。”廖繼忠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讓小胡暫時還是把曾玲送到醫院去看守起來,我們連夜提審洪少成,他一定知道古孝清的落腳點。”
劉凱峰眉頭一皺:“有曾玲和肖雲楚在,為什麼唐阿公會直接與古孝清接頭呢?這不符合軍統過去的習慣和規矩,難道我們放水養魚的計劃被唐阿公察覺,他故意賣掉曾玲和肖雲楚。”
“很有這個可能。” 廖繼忠說道:“我想,唐阿公不是發現我們的計劃,而是從老六的那份電報中看出了破綻,看到古孝清把他們都出賣後,他就獨自潛逃……不,應該是獨自潛伏起來。他不走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在探聽古孝清的消息,看看他是為了暗殺計劃出賣他們,還是古孝清本來就是我們的地下同誌。”
劉凱峰笑道:“這就一目了然了,鐵路分局的案子是唐阿公做的,他可能是發現了古孝清的蹤跡,然後冒充我們公安人員考驗古孝清。”
“不錯,”廖繼忠說道:“為此,唐阿公還雇傭了兩個小混混冒充我們公安,事後又殺人滅口了。”
劉凱峰點了點頭:“曾玲不開口的主要原因,看來她是根本就不知道唐阿公和古孝清的情況,我們還真的不能和她再耗下去了,必須在洪少成身上打開缺口。”
“那就這麼定了,我們立即提審洪少成。” 廖繼忠轉而對小胡說道:“小胡,你帶著兩個戰士把曾玲押到醫院去看守起來,下一步怎麼做等候命令。”
“是。”
小胡立即叫上兩個公安戰士,把曾玲押上吉普車,然後送往醫院,在車上,她看到曾玲緊緊裹住劉凱峰的棉襖,像是十分享受,臉上不再有痛苦的表情,甚至還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福的微笑。
這時,小胡又想起剛剛廖繼忠和劉凱峰走進預審室時嚴肅的表情,心裏頓時忐忑不安起來,她想:現在他們不動聲色是因為案情緊迫,等破案後說不定會對自己秋後算賬的。
一邊想著令她後怕的事,一邊看著曾玲那甜美的睡意,小胡突然冷冷地一笑,心想:等會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