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獎章還沒有頒發下來,但公安戰士們都紛紛向小胡祝賀,尤其是昨天晚上與她一起參加蘇州河邊抓捕曾玲和肖雲楚的戰士們,一個勁地朝她鼓掌,科裏的同誌們也紛紛向她祝賀,現在蘇鎧才知道劉凱峰為什麼要忘記小胡擅自行動的問題,他想,這是老一代地下工作者對新一代公安的寬容、期待與鼓勵。
“祝賀你,小胡!” 蘇鎧真誠地向她祝賀,同時暗自提醒了她一句:“這是象副科長一樣的老革命,對我們新公安戰士的關懷,我們應該倍加珍惜呀!”
小胡點了點頭,心裏清楚他說的是什麼,但大家都散去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太不了解廖繼忠和劉凱峰這樣老革命的胸懷了,她覺得自己有愧於他們,所以,她打算向他們坦白自己背著他們寫了告狀信到公安部,以求得他們的諒解。
“科長,副科長,”小胡看到他們走出局長的辦公樓後,立即迎了上去:“對不起,我又犯了一個……”
劉凱峰打斷她的話題道:“你是說曾玲的事吧,那不怪你。你也忙活了一天,先去休息吧,說不定明天還要忙一天呢!”
廖繼忠也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是呀,抓緊時間休息,別看今天抓了這麼多特務,明天還是關鍵的一天,先歇著去吧,我和副科長還有點事要辦。”
小胡已經到嘴邊的話隻好咽了回去,她想,還是等過了元宵再說吧。另外一個方麵,她也希望自己的信石沉大海,就這麼不了了之最好。
“那好吧。”
“好好幹!”廖繼忠朝她笑了笑,然後和劉凱峰一道乘著吉普車趕往醫院去了。
他們走進曾玲的病房,隻見她已經安詳地離去,大概是為了讓他們看到第一現場,雖然已經派法醫鑒定過,但局長還是命令不準挪動房間的任何東西,包括曾玲的姿態。
曾玲的姿態和劉凱峰離開時幾乎沒什麼變化,隻是輸液的針頭掉在床邊,鹽水瓶的鹽水滴落一地,曾玲的手腕,被細細長長地劃開一個口子,血已經在床單上凝結成糊狀。廖繼忠和劉凱峰都看出,曾玲絕對沒有任何掙紮過的痕跡,這倒十分符合劉凱峰對她說出秘密時的心態,看來她還是在成全劉凱峰之後,又因為自己對國民黨的背叛而選擇了自殺。
劉凱峰走到曾玲的床邊,仔細地看著她良久,然後低下頭去,把嘴湊向曾玲的嘴上。廖繼忠大吃一驚,心想:凱峰,這也就是我在旁邊,如果換做是小胡的話,她肯定會以為你真的與曾玲關係曖昧,說不定還會檢舉你是國民黨特務呢!
廖繼忠當然明白,畢竟劉凱峰與曾玲曾經共同戰鬥過,而且在臨死之前,又把破獲天字特號案件的線索提供給了他,而劉凱峰又知道曾玲已經陷入對自己的單戀之中,在她死後,劉凱峰吻她一下,也算是了卻她的人生最後一個心願吧。因此,廖繼忠把頭偏到了一邊。
可就在這時,劉凱峰突然冒出一句讓廖繼忠大吃一驚的話來:“老廖,她是被謀殺的。”
廖繼忠心想,如果曾玲是被謀殺的,無疑小胡的嫌疑最大,他倒不是擔心小胡是什麼特務,而是怕她心中對國民黨的仇恨,全部都宣泄到曾玲身上了。因為聽到曾玲有戴罪立功的表現,誰又敢肯定小胡不是因為擔心曾玲逃脫製裁,而親手殺了她,然後偽造出一個自殺的現場呢?再聯想到剛才出門時,小胡吞吞吐吐的樣子,難道她剛剛是想向自己和劉凱峰坦白此事嗎?
想到這裏,廖繼忠忍不住冒出一身冷汗,雖然曾玲是特務,但如果真是小胡下的手,那她可就變成了殺人犯。
“凱峰,你……你不會弄錯吧?”廖繼忠質疑道:“如果是謀殺,曾玲會死得這麼安詳?”
劉凱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曾玲的麵孔,嘴裏卻對廖繼忠說道:“離開時,我替她擦過眼淚,仔細看過她身體各個部位在床上的位置,包括她的頭部和這隻輸液手臂的位置,幾乎沒有一絲一毫地挪動過。”
廖繼忠知道劉凱峰不會毫無根據地發出這樣的判斷,但因為他不相信小胡會幹出這種事情,也根本就不希望是她幹的,所以再次質疑道:“這正說明她是自殺呀,如果是他殺的話,她不可能一下都不掙紮呀?”
劉凱峰搖頭道:“恰恰相反,她的左手被銬著,右手在輸液,那麼,她是用什麼拔出輸液針再劃開自己的手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