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之後,林清婉似是警覺了許多,一直牢牢地掌握著事情的動向,陸星河連單獨見她一麵都很難。
時間過得飛快,江銘因為成績優異,被送到國外去學習了,林清婉給江寧找了一所新的學校,將她送了過去。
江城好一點的高中就那麼幾所,別過了陸星河,她一轉眼就碰上了陳放。
於是,她幾乎是每天放學,都能看見陳放和陸星河在校門口吊兒郎當的玩。她不知道陸星河又想幹什麼,也從未搭理過他,像一個陌生人一樣與他擦肩而過。
終於有一天,陸星河吊兒郎當地伸出大長腿,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麼怕我的話,就離開陸家啊,為什麼還要在我眼前晃?"
江寧不知道他跑到她學校門口怎麼成了自己在他麵前晃,沒有回答他,隻是朝旁邊挪了一步,想走。
她現在有在努力學習,隻想高中畢業之後,考一個好一點的學校,離他越遠越好。
"談一談吧,我有話要說。"陸星河收起腿,大喇喇地擋在了她麵前,頗有今天不跟她說上一句話就不罷休的氣勢。
"我不想聽你說。"她冷然拒絕。
"怎麼,都說了那件事跟我沒關係,是上次找你送情書的女的和季風合謀的,你特麼講不講道理?"陸星河眸光一凜,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江寧聞言扯了扯嘴角,隨即抬眸看他,"初中的時候,你不是也在旁邊笑麼?你開心就好,我不會再礙你的眼了。"
語畢,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推了他一把,然後自顧自地離開。
陸星河原本以為她說的是氣話,沒想到她當晚就跟林清婉說,自己想要在學校裏住,晚上回家太浪費她學習的時間了。
林清婉敏感地發現又有些不對勁,追著她問了很久,還憤憤然說要去學校裏詢問情況。
在她的堅持下,住校的願望好像馬上就要達成了,陸星河卻冷不丁地扔下筷子,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三個字像炸彈一樣,雷得他們家外焦裏嫩,陸鴻越瞪起大眼睛看他,"你又是怎麼回事?"
"我之前做了很多傷你們的心的事情,還有寧兒,我沒能保護好她,甚至還因為自己的情緒不好而欺負她,她現在不願意在家裏呆著。都是因為我。"陸星河一掃之前的吊兒郎當的模樣,垂下了他倨傲的腦袋,低聲跟他們道著歉。
"對不起,是我無法接受我媽離開的事實,鬧的這個家不得安寧,我現在知道我錯了。"
"這......"林清婉眨了眨眼,不解地跟陸鴻越麵麵相覷,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寧兒,我錯了,原諒我吧,不要住校了,我還想你每天回來,能跟我一起寫作業。"陸星河說著,目光灼灼地盯著目瞪口呆的江寧,那語氣,說的好像她再堅持要住校,就成了個小氣鬼似的。
陸鴻越看著他真誠的樣子,冷哼一聲,"哼,你還知道你做的不對?寧兒來我們陸家,受了多少委屈?"
"我願意道歉。"他沉聲說道。
江寧確定他又在想什麼主意要欺負她,可是,她再堅持,就是不給他們麵子了。
扭頭看了一眼林清婉,她悻悻地垂下頭,"那,那我還是不住校了......"
一言既出,皆大歡喜。
陸鴻越好像因為這個兒子突然開竅而高興得不得了,吩咐廚子做了點宵夜,他自己也跟著喝了兩杯。
吃完了飯,江寧和陸星河一前一後地上樓。
她原本以為陸星河跟著上來,是要嘲諷她的努力又以失敗告終,可是他隻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格外真誠地說了句:"對不起,晚安。"
因為他的抽風,她一夜都沒怎麼睡著,第二天渾渾噩噩地去上學,正碰上了八卦的陳放。
"誒誒誒寧兒,又被欺負了?大清早的怎麼這幅樣子?"
她木然地搖了搖頭,"沒什麼。"
其實她跟陳放一點都不熟,也就是說過幾次話的關係,她也沒打算跟人家有多少交集,畢竟當初跟著陸星河一起把她推倒的時候,他笑的老開心了。
"你放心。"陳放大大咧咧地伸出胳膊搭在她的肩頭,"這兒就是我的主場,星河跟我說了,誰踏馬欺負你,就叫我弄死誰,你有什麼委屈,就跟我說!"
"......"她不著痕跡地躲開他的鉗製,無語地歎了口氣。
陸星河這是找他來監視自己還差不多。
"我看星河是真想你們兄妹重修於好,你可不要太高冷了啊!他那人本來就好麵子,能扯下麵子來跟你求和,就已經是天大的讓步了。"陳放挑了挑眉,笑眯眯地說道。
重修於好?
不好意思,他們根本沒好過。
之後,她在學校當真平靜無波一帆風順,陸星河也沒來校門口煩過她,這份幸福來得太過於突然,突然到讓她覺得不太真實。
晚上放學回了家,她有很多作業要寫,一去書房,卻發現陸星河也在,搬了個凳子在桌子的對麵坐著,右手邊擺了一堆書,她瞄了一眼,是英文書。
看起來他好像要考級出國似的。
但現在重點是,她不想跟他坐在一起寫作業。
抱著書包想走,一扭頭,就見林清婉端著牛奶和水果站在門口,眼神裏都是警告的意味。
她知道她眼神的意思,陸家自從上次陸星河認錯之後,一直是其樂融融的樣子,她要是這會兒表現出什麼不對勁的敵意,那就成了故意打破這份和諧的元凶了。
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她有些鬱悶。
林清婉放下東西,衝他們笑了笑,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陸星河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在本子上塗塗畫畫,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江寧哪裏還寫的進去作業。一道數學題卡了半天都算不出來,煩的她隻好拿出手機來搜。陸星河抬眸看了她一眼,一伸手就將她的書扯了過去,龍飛鳳舞地在空白地方寫下解題步驟,又給她扔了回去。
"到底有沒有好好學?這麼簡單的題目,果然陳放上的學校就是不如我這裏,你要不還是回來算了。"
江寧抿著唇沒說話。
她到現在還搞不懂陸星河為什麼要道歉,低下他高貴的腦袋求和。她住在了家裏,也沒見他來欺負自己。
這種平靜和反常令人心慌。
之後的每天,林清婉都會逼著她跟陸星河一起寫作業,因為陸星河學習好,能教教她,她也發現這個人好像是真的變了性格一般,再也沒找過自己的茬。
時間很快到了高三,江銘也去了國外攻讀經濟管理學位,陸星河好像更忙了,每天埋頭學習到夜晚十二點,她有時候會陪著幹坐到十二點,因為早些出去林清婉又會對她進行一頓批鬥,覺得她學習不如陸星河肯定是因為她不夠努力。
陸星河跟開了掛一樣。成績衝到了她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就這樣,一路平穩地到了高考結束。
從考場出來的那天晚上,陸星河邀請她一起去玩。
林清婉也特意網開一麵,答應了,還給了她一些錢,叫他們玩的開心點。
江寧跟著去了,才發現人很多,基本都是陸星河以前的同學和朋友,陳放他們,還有之前欺負過她的女生都在,她有些虛,以為陸星河又要夥同他們一起做什麼欺負她的事情,但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他們好像已經預見了陸星河會成功一般,紛紛湧上前去慶祝。
因為都是成年人了,大家也想玩點開心的,先是在聚會現場吃了自助,有人提出來要去KTV玩,陸星河自然是答應的,大大咧咧地攬著她就一起去了。
女生裏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陸星河的追求者,也是看著他欺負妹妹過來的,這會兒見兩人勾肩搭背的關係這麼親密,都很是不解。
"星河,你什麼時候跟這個妹妹,這麼親了?"
席間,江寧去洗手間的空擋,靈兒擠到了他身邊,不解地問道。
"跟你沒關係。"陸星河冷然答道。
"讓我想想,你可不是這種輕易認輸的人,你是不是又有什麼好主意呢?"
陸星河眸光閃了閃,不耐煩地推開了她,剛要起身,又被陳放給攔住了。
"說說嘛,我也想知道。這主動求和不說,還讓我在學校罩著她,不是你的作風啊!我可是你好兄弟,你不會這麼見外吧?"陳放衝他眨了眨眼,賊兮兮地說道。
"浪費時間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上,惹得自己一身騷,沒意思。"陸星河端起酒杯。淡然地說道。
"喲嗬,編吧,繼續編。你可是那個無惡不作的陸星河啊,你現在是怎麼回事,被附體了?"
陸星河沒有答話,眸子裏閃著暗淡又陰冷的光澤。
一群剛被學校解放的大學預備生都像從牢籠裏放出來的一樣,仗著自己是成年人都玩得很嗨,江寧端坐在座位上,看著他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又唱又跳的,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疼。
陸星河隻是喝酒,偶爾被幾個女生拉著一起蹦躂兩下,還有人大大方方的舉著話筒跟他告白,眾人都玩的很開心,根本沒人顧得上她這個小透明。
在這之中,有個女孩子也跟她一樣,很是沉默,坐在她的不遠處,一直沒有動。
她好像聽陳放叫過她小雨,之前她從未見過,也沒有在欺負她的人群中出現過。
聚會到了後半段,陳放非要拉著她喝酒,她連連搖頭拒絕,卻被弄的有些騎虎難下。
"別欺負我妹。"陸星河冷嗤一聲,一把奪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哦~~~"周圍響起了起哄聲,"星河什麼時候成了寵妹狂魔了啊?是不是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了啊?"
陸星河扯了扯嘴角,大大咧咧地將江寧攬進懷裏,"我妹,這麼可愛,當然是要拿來寵的。"
江寧聞著他身上的酒味,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好像所有人打量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讓她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