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此時一燈大師盤膝坐於廳心,手持念珠,口宣佛號,臉色莊嚴慈祥。裘千仞卻在廳上繞圈疾行,不時發喊,聲音慘厲,他手足鐐銬之間相連的鐵鏈之前已被掙斷,揮動時相互撞擊,鏘鏘大響,裘千尺臉色已是鐵青。她相貌本就醜陋,這麼一來更顯得猙獰可怖。

黃蓉等人站在大廳一角,遠遠注視著三人的動靜。

裘千仞奔了一陣,頭頂便如蒸籠般冒出絲絲白氣,這白氣越來越濃,他也越奔越快。一燈大師忽然斷喝一聲,說道:“慈恩、慈恩,善惡之分,你還是參悟不透麼?”

裘千仞聞言一怔,啊喲一聲大叫,身子搖晃,撲得摔在了地上。

裘千尺道:“萼兒,你去扶舅舅起來。”

公孫綠萼應了一聲,便走上前去。裘千仞睜開眼來,見麵前一人長眉細口,綠鬢玉顏,依稀便是當年妹子的容貌,一把抓住了她,叫道:“三妹,我這是在哪裏?”

公孫綠萼見他滿臉迷惑驚惶之色,心中憐惜,搖了搖頭,道:“舅舅,我是綠萼。”

裘千仞喃喃道:“舅舅?你是叫誰?”

裘千尺厲聲喝道:“二哥,她是你三妹的女兒,你不領她去見見她大舅舅麼?”

裘千仞心下一凜,隻覺得一股焦躁之氣又再湧上,心中煩惡狂亂,叫道:“我大哥麼?你見不到他啦。他在鐵掌峰下跌的粉身碎骨,屍骨無存……”想到此處,一躍而起,逼上前來,指著黃蓉喝道:“是你!就是你害死了她!你……你償他的命來!”

他突然暴起發難,眾人都是一驚。黃蓉心知郭芙莽撞,見楊過、張無忌二人站在身側,便道:“過兒,你來接著襄兒。”斜踏前一步,反手將郭襄往楊過手中遞去。

楊過應了一聲,趕忙伸手去接,但手伸到半途,忽然之間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激痛湧上胸口,不由‘啊’的大叫出聲,站立不穩,幸而張無忌在他旁邊,立即扶住了他——但便是這麼一瞬之差,已讓人有機可乘,裘千仞大喝一聲,左掌拍向黃蓉,右手同時抓出,兩股大力裂山碎石般分別襲到。黃蓉與張無忌距離最近,看的清楚,他右手一爪雖然勢猛,卻遠不如左掌是致人死命的打法,情急之下,二人雙掌拍出,具是擊向裘千仞左掌,砰然一響,三股掌力撞在一處。裘千仞嘿的一聲,屹立不動,黃蓉卻不免向後退了數步。張無忌本來是扶著楊過,進退失據,兩個人竟是直接摔在了地下。

他顧不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忙向楊過道:“是情花毒發了麼?你怎麼樣了?”

楊過疼的他迷迷糊糊,牙關緊咬,哪裏還能答話?張無忌知道情花毒發之後便會一次勝過一次,加之之前楊過中毒又更深了一層,心中憂急,一時卻又無法,隻好緊緊摟住了他,衝著程陸等人微微搖頭。

大小武和耶律齊見裘千仞動手,各自拔出兵刃。裘千尺冷哼一聲,穀中弟子紛紛散開,將眾人圍在了中間。

隻有一燈大師仍是盤膝坐在廳心,對周遭的變故便如不見,口誦佛經,聲音不響,卻甚為清澈。

卻聽郭芙厲聲道:“大和尚,你太也無禮,做什麼搶我妹子?”眾人急忙望去,見裘千仞右手高舉,托著一個嬰兒——正是郭襄!

裘千仞嘿嘿笑了一聲,嘶聲道:“你妹子?小姑娘,那你是誰?”

郭芙見他雖然瘋瘋癲癲,出手卻甚是狠戾,適才見郭襄被奪,來不及多想便向他質問,現在見他狠狠的瞪著自己,心下不免有些怯了,仍強道:“哼,郭大俠是我爹爹,黃幫主是我媽媽,你說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