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遊跡(5)(1 / 3)

一個加入共產黨僅兩年的年輕作曲家,用生命譜寫出劃時代的巨響。誠然,聶耳當時並不知是在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創作國歌,他隻知道為電影《風雲兒女》主題歌《義勇軍進行曲》譜曲。他在小閣樓上如癡如醉譜曲時,中華民族的精英正跋涉在長征路上,用血汗繪製著共和國的藍圖。毛澤東才在遵義會議上確立了領導地位,率領紅軍戰士翻越萬水千山向共和國邁進。這是離共和國誕生還有14個年頭的1935年。

國難當頭,抗日救亡呐喊震天撼地。左聯作家兼詩人田漢創作了描寫知識分子覺醒後同義勇軍並肩戰鬥的故事。夏衍把故事改編為電影劇本。電影籌拍剛就緒,田漢就被抓進牢獄。主題歌詞是田漢寫在香煙盒內紙上傳出來的。歌詞隻有六句: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了,每個人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飛機大炮前進!

六句歌詞如六字真言,濃縮提煉出《風雲兒女》同仇敵愾抗戰救亡的主題。

現在我們唱的歌詞共有八句,是聶耳加進了三個"起來"成為一句,最後再用三個"前進"煞尾。去掉第三句"時候"後"了"字。"飛機大炮"也改為"炮火"。

乍暖還寒時節,聶耳從夏衍手裏爭到了譜曲的任務。聶耳關閉了小閣樓的門窗,坐在鋼琴前,凝視著譜架上的歌詞,思緒飛到長城內外、白山黑水的戰場上。炮在響,火在燒。硝煙彌漫,肉血橫飛。義勇軍前仆後繼,視死如歸,以血肉之軀擋住敵人的炮火。電影劇本震撼著聶耳。主題歌叫《義勇軍進行曲》,聶耳反複揣摩"義勇軍"三字。浴血奮戰的義勇軍,同宋時金國入侵,民眾自發組織義勇軍血戰金兵如出一轍。時代不同,稱呼一樣,這是中華民族凜然正氣的傳承,團結禦侮的寫照。與其說是見義勇為自發而起抵抗外族入侵的民間軍事組織,倒不如說是義憤填膺,勇赴國難,軍魂悲壯的豪邁讚歌。聶耳讀懂了"義勇軍"三字的真諦。

義勇軍行為是中華民族正氣的張揚,圖存的呐喊,自衛的戰鬥!聶耳掀開鋼琴蓋,耳際,《馬賽曲》在鳴奏,《國際歌》在回響。眼前,慘烈的場麵,衝鋒的形象。戰馬嘶鳴,鋼槍噴焰,人民遭殃。再不抵抗就會淪為侵略者的"奴隸",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驚濤裂岸,振聾發聵。首句由弱到強的構思,猶如夢中驚醒,雄獅發威。"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一句是關鍵,發人深思,催人警醒。

"到了"短暫休止,在表述上形成一種沉重的壓抑感和緊迫感,迸發出"最危險的時候。"呐喊化為怒吼。

這是聶耳打破音樂常規的創新。最後三個"前進",象征著中華民族百折不撓,勇往直前的英雄氣概。煞尾一個"進"字,一字千鈞。音停而意仍在進!充滿動態感。藝術貴於創新,聶耳大膽地突破舊的曲體結構,完成了一種全新的藝術創造。他自彈自唱,又踏著樓板行進著唱,反複修改,去掉裝飾音,增強鏗鏘聲。直到他認為滿意時已是深夜。這才想起整整一天沒吃沒喝。他陶醉在音樂之中,高興得跳了起來。

響聲驚動了樓下一對白俄夫婦,男的拿著掃帚衝上樓來,在聶耳的道歉聲中丟下一句"瘋子"悻悻下樓。

沒有瘋勁,能有此石破天驚之曲嗎?此曲隻應聶耳有,世間自此經常聞。

聶耳是勞苦大眾的歌手,他的歌曲奠定了他是無產階級音樂先驅的地位。日中文化交流協會會長中島健藏先生說:"聶耳應該載人中華人民共和國音樂史的第一頁。"郭沫若撰寫的碑文稱聶耳為"中國革命之號角,人民解放之鼙鼓"。

聶耳是謙虛的藝術家。他譜曲創作成功了,但他改變了田漢的詞,要征得田漢同意才用到電影裏。可田漢仍在獄中,消息無法傳遞。而此時,黨組織獲悉喚醒勞苦大眾的共產黨員聶耳已被敵人列入黑名單,馬上安排他東渡日本,當黨組織接到聶耳從日本寄回的曲譜正在音樂合成時,聶耳已溺水而逝。《義勇軍進行曲》成了絕響。

端詳墓穴,置於墓園琴狀鍵盤發音孑L。聶耳遇難,骨灰輾轉葬於此。墓穴築在發音孔,構思獨特:以音樂喚起民眾,浴血奮戰!

中國革命曆經艱險卓絕才獲成功。藝術的高品位無不如是。《義勇軍進行曲》歌詞是田漢從獄中用香煙盒內紙寫成傳出。曲譜由聶耳帶到日本演奏修改後寄回。遭際艱難曲折,周轉驚心動魄。田漢如蘇東坡寫"大江東去",歌詞豪邁沉雄;聶耳像貝多芬譜《命運交響曲》,曲調雄壯激昂。詞曲渾然天成,凸現出一座盡善至美的藝術豐碑。有黃鍾大呂之響,天崩地坼之勢。有人就打過歌詞的主意,居然在聶耳國歌曲子下改了田漢的詞。理由是"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一句已經過時了。乍一聽還是國歌的曲調,奏起來一樣。可唱起來卻變了味。

波撼嶽陽樓

"氣蒸雲夢澤,波撼嶽陽城。"是唐代著名詩人孟浩然描寫洞庭湖的名句。"波撼"兩字放在"嶽陽城"上,以動襯靜,顯出嶽陽城的靜態平凡,洞庭湖的動蕩開闊。

嶽陽城,這座湖濱城在洞庭湖麵前,顯得很小,而嶽陽樓則更小了。既然"波"能撼動嶽陽城,嶽陽樓更在"撼"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