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怪老頭”,罩著身灰黃色大氅,如雪的須發證實他歲數不小,可皮膚和臉麵卻似嬰兒粉嫩,平平滑滑毫無褶子。滿頭白發,拿五顏六色的細繩,一縷一縷紮成幾十個小辮,走起路蕩來蕩去。
啟蠻看見了那老頭,老頭也看見了啟蠻,一時間倆人遙遙對視,誰都沒再說話。良久,四下裏一直靜悄悄的,最後隻聽見血鷹一陣呻吟,隨後是一連串咕咕嚕嚕好幾聲。
“完了。”同樣的想法在啟蠻五人腦中冒出,戰戰兢兢回頭看,血鷹趴在地上,臉漲得通紅,殺氣彌漫。啟蠻暗叫糟糕,血鷹這下指定會發飆,老頭也不好對付,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老頭仔細打量了啟蠻好久,突然認了出來,暴跳如雷地指著啟蠻鼻子喊道:“好小子,找你一整天了,可算讓我碰著了!”
蘇欽宇看出狀況不妙,問啟蠻說:“孟大哥,這老頭誰啊?”
啟蠻慌張地說:“我那捧草藥不全是采來的,有些是從一個藥簍裏拿的。老頭說藥簍是他的,我想救人要緊,就說以後還他。這個老頭可古怪了,使的訣法邪門得很。”
隻見老頭擺開架勢,兩手在身前托著,黃芒閃動。“這次,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你逃了!”說著,雙掌掌心直對啟蠻。
白光一晃,那老頭急忙收回胳膊,兩隻手差點便被砍掉。血鷹攔在老頭身前,殺氣騰騰。
剛才,血鷹被蘇欽宇的鬼主意折磨得死去活來,好不容易才熬到蘇欽宇答應躲遠了。可沒等兌現,這該死的老頭攙和進來,啟蠻他們便沒躲成。現在肚子不疼了,臉麵也丟盡了,血鷹隻想把老頭剝皮抽筋,一解怨氣。
老頭愣了一下,笑道:“我認得你,你是血鷹。百聞不如一見,臭氣熏天,臭氣熏天啊!”
血鷹聽他這麼說,怒發直豎,立時就要動手。可老頭趕緊擺手說:“使不得,咱們今後可是自家人。宗主有請,跟我回血天宗吧。”
聽見“血天宗”三個字,血鷹臉色大變,道:“你這老頭,也是血天宗的?”
老頭的話啟蠻也聽到了,讓他猛地想起先前在客棧聽的那句,“看來我孟宛龍,是要陷在青陽山血天宗了”。難不成,三爺爺跟這血天宗確有幹係?
老頭眉毛挑起,對血鷹說:“聽上去你是見過薛昆了。那可真怪了,他沒跟你說明白?”
“他說的夠明白了。”血鷹冷冷地說,心裏開始不敢小覷麵前這人。
“那就容易了。這次宗主命我二人下山,吩咐廣結天下豪傑。你血鷹,可是名列其中啊。”老頭說著,從背上取了把藥鐮,握在手裏成圈地甩著,虎虎生風。
血鷹冷笑:“廣結豪傑?你們血天宗,都是用鐮刀跟人結交的嗎?”
“雖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既然你知道血天宗,見過薛昆卻沒跟他走,那我就有數了。對不住嘍,吃我一鐮!”老頭鐮刀迅猛地掃出,血鷹退身躲開,袖中抽出一把寒光凜凜的短劍,倒持在手。
“鷹勾良匕,久仰威名,總算讓我瞧見了!”老頭揮起鐮刀,卻砍了個空。血鷹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他身後,低聲說:“鷹勾之下,不死無名鬼。”
“血天宗,扁鵲敵,何逍!”鐮刀震開短劍,回身再砍。血鷹高高跳起,道:“同是血天宗,你比那薛昆差遠了!”鷹勾短劍,鋒芒下指,刺向何逍頭頂。
“嘭”的一聲,何逍身上爆出一團濃煙,把他整個人遮蔽其中。
“障眼法管什麼用!”血鷹一頭紮進煙霧裏,短劍狠狠戳了下去。怪了,也沒看見何逍從煙霧裏出來,可血鷹左劈右砍,就是找不到他人在哪。啟蠻幾人旁邊看著,隻見血鷹與何逍雙雙不見了行蹤,又聽不見打鬥聲,心裏都是納悶。
待煙霧散盡,何逍直挺挺站著,血鷹卻麵色發紫,歪倒在地上。蘇欽宇看出了門道,憤憤不平地說:“真卑鄙,那煙裏有毒!”
“小子,你倒是精明!”何逍袍袖一甩,又噴出滾滾濃煙。
啟蠻幾人要躲,可冷逸雲迎了上去,催動疾風訣,把煙霧原封不動推還給何逍。
“木訣,丫頭不賴!”何逍伸出根手指,戳向冷逸雲,長指甲上泛著綠光,顯然附著劇毒。
“你的對手,在這呢!”
何逍盡可能快地收手,但指甲還是被削掉。血鷹那短劍隻沾了幾滴毒液,就“噝噝”響著被腐蝕出了一個個小坑。
“你沒中毒?”何逍不敢置信,煙霧裏混有奇毒,騙人吸入,取人性命,屢試不爽。可再看血鷹臉色黑紫,明顯是中毒已深。
“歪門邪道,也敢顯擺!”血鷹暴怒,短劍奮力劈殺。何逍驚疑他為何中毒不死,惶然揮動藥鐮格擋。兵刃相接,何逍手腕震痛,藥鐮差點脫手,不得已用雙手攥住。又拆上三招,痛感遍達全身,不禁驚駭血鷹膂力過人。
可是再往後,血鷹的力道漸漸衰弱。高下逆轉,何逍猛揮一鐮刀撥開了血鷹的短劍,騰出手來施展訣法。黃芒瞬間凝聚,正迎著血鷹的臉。血鷹交臂身前,白芒護體。何逍竊喜,他這訣法威力不小,毒性更是可怕。就算被擋下,那血鷹的兩條胳膊也得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