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宛熠略顯厭煩地瞥了封憫之一眼,既沒細看,也不回話,就又轉開了目光。
“孟啟玫,公子請了。”小玫做了個萬福,言談舉止恰到好處。但在蘇欽宇看來,卻是百般的別扭。
而冷逸雲隻說了名字,卻盯著封憫之不住地打量,出神地想:“這人好生英俊!什麼時候,啟蠻也能有他一半的氣度就好了。”
蘇欽宇越發覺得不自在,趕緊說:“封兄,我們還要趕路,就此告辭吧。”
“別!”封憫之覥著臉說:“我這人就喜歡結交朋友,咱們有緣相識,不如我陪你們走一程吧。”
“好啊!”啟蠻歡歡喜喜答應了,他親眼見到封憫之解毒技藝如神,心想有這麼個同伴,走到哪都能多幾分牢靠。其他幾人也不置異詞,蘇欽宇雖千千萬萬個不樂意,無奈孤掌難鳴。
封憫之也不拿自己當外人,說:“既然如此,那咱們下一步要去哪?”
這下算是問著了,啟蠻幾人都說不好該去哪。倒是血鷹說了:“去青陽山,血天宗。”
“妙啊!”封憫之聽了,竟然拍手叫好。
血鷹冷冷地問:“怎麼,你也知道血天宗?”
封憫之瑟瑟發抖,交臂搓著胳膊道:“你這人怎麼總是陰裏陰氣的,我不站你身邊。”說著,有意無意地和血鷹拉開了距離,往三個姑娘身邊靠過去。等停下腳,暢快地舒了口氣,說:“這下舒服多了。”他是舒服了,可蘇欽宇心裏怒火更旺。
“快說,你怎麼會知道血天宗!”血鷹逼問。封憫之見遮掩不過去,便道:“就是前幾天,有個血天宗的說要請我去。我不答應,他就動手,後來讓我給毒死了。”
他說的淡然,但在血鷹聽來卻是震撼。他遇過薛昆、何逍兩個血天宗的人,都是不好對付的狠角色。可這個看上去風流詭滑封憫之,竟然輕描淡寫地就除掉了一個。同時又想,何逍瞞了實情,血天宗這次不止派遣了他和薛昆,不知還有多少人。
“誰說要去血天宗了,我可不去!”冷逸雲嚷嚷起來,一想到血天宗八成全都是何逍那樣毒辣又高強的人,她就隻想避得遠遠的,哪還會上門滋事。
血鷹說:“去不去都隨你,隻是,先前和你們一同住在狄家寨的那個老道,現在就在血天宗。”
“三爺爺!我沒聽錯,他果然是說自己要陷在青陽山血天宗!”啟蠻驚叫。
“哥,”小玫說,“雖然三爺爺他脾氣古怪,可畢竟……”
“我知道,咱們這就去血天宗,找他們要人!”啟蠻這麼說,蘇欽宇和祝宛熠也都願意陪同。冷逸雲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歎氣說:“都要去送死?真不知道那老不正經有什麼好……”
“小丫頭,沒膽子去就算了,免得再來狐媚人!”小玫說。
冷逸雲氣不過,也不想就這樣離開,索性把心一橫,道:“誰說我沒膽子!去就去,反正了無牽掛,不就一條命嗎!”
眾人這麼說定,先等血鷹換了身幹淨衣褲,然後來到一家酒樓填肚子,再準備啟程。封憫之毫不客氣地占了正座,吩咐店小二,把招牌好菜挨著來個遍。啟蠻幾人心想,看來封憫之要擔下這花銷,也就隨他去了。
席間,血鷹說了先前如何遇上孟宛龍,又如何被薛昆脅迫。後來伺機避走,被傷了後背。一五一十說得明白,連同自己技不如人,逃得狼狽,也毫不避諱或是掩飾。啟蠻暗歎,別看這血鷹凶神惡煞,但的確如冷逸雲所言,雖不光明,卻也磊落。
再後來說到何逍,封憫之來了興致,非要找他比試不可。血鷹便和封憫之爭論起來,到時候誰才該與何逍對敵。
這一行人裏,有三個人的神色最耐人尋味。
先說小玫,眼睛彎彎含笑,愜意地盯在封憫之身上,從此就再難挪動。偶爾望向別處,便油然覺得難看得很,隨即又去看封憫之。
而冷逸雲,緊蹙了眉,目光又盼又憂,在啟蠻和封憫之兩人身上來來回回轉悠。從頭到腳,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一寸一寸地比較,卻怎麼看怎麼失落。
可要論最不尋常的,還是平日裏最滑頭的蘇欽宇,此刻肚子裏打翻了醋壇子。眯縫起眼看著封憫之,似乎是想拿眼皮把眼神磨成把快刀,砍出去刀刀見血。
突然,啟蠻驚慌大叫:“封兄快幫忙,欽宇兄弟也中毒了!”
滿座嘩然,都瞧著蘇欽宇。蘇欽宇一頭霧水,說:“孟大哥別亂說,我哪有中毒?”
啟蠻確信地說:“怎麼沒有!我剛才看你,臉色都綠了!哎……你自己看啊,現在又紅了!”
蘇欽宇先是嫉妒得綠了臉,被啟蠻戳破,又難堪得紅了臉,當下無地自容,借故離席。小玫見他麵帶慍色,心中會意,也跟著去了。
兩人前後腳,到了酒店後的院子裏,蘇欽宇知道是小玫跟著他,站住了,頭也不回便道:“堂堂男兒大丈夫,淨往花哨裏打扮,還吊著一對勾人桃花眼,有什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