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們看好了,這裏就是血天宗,千機窟!”秦譜名臉上,被映照得光怪陸離。炯炯如炬的眼睛,熱切地張望。隨著他這句話,鬼稚五老雙手猛然朝兩邊撕扯。什麼青鬆,什麼訣壁,通通在鬼稚五老的指尖,破碎成了塊塊色斑。
本來,青山綠水,高林矮木,一派平靜的景象。刹那,由鬼稚五老撕開的地方起,隨著斑斕漩渦,扭轉乾坤。天崩開來,牽落五彩長霞,地陷下去,滾動五彩磐石。明明腳底從不曾有過分毫晃動,但目光所及,萬事萬物都分崩離析。
小玫和冷逸雲使勁撐著眼皮,眨都不敢眨一下,可是又不知該往哪看才好。因為,不管她倆看向哪邊,都是一模一樣的無盡混沌。像是墮入了傳聞中的神霄仙境,辨不清東西南北,甚至也糊塗了上下左右。
冷逸雲沉不住氣了,說:“姐,這下咱們得眼花到什麼時候?”
小玫強作鎮定,安慰她道:“慌什麼,這麼好看的地方,平時上哪找去?別著急,放寬了心等著吧。”
“姑娘,依我看,你的心未免也放得太寬了。”秦譜名說著,手往前一指。小玫順著他的手看去,鬼稚五老那不大的身板誇張地前傾,胸腹都快貼了地。他的兩手,向前死命地推動玄光,艱難抗拒著如同湍流一般,奔湧而來的五行元力。光著的兩隻腳,死死蹬結實了,膝蓋以下都已經斜插進土地之中,而且仍在被壓得越來越深。
從一開始,秦譜名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鬼稚五老。一個孩子,想以一己之力強行突破血天宗上百高手合力結成的訣壁。這種事說給誰聽,都得笑掉大牙。秦譜名起先也是報著幸災樂禍地心思,可再往後看,哪還容他樂得出來。
鬼稚五老怪叫不止,有如鬼哭狼嚎,戳痛了眾人的耳膜。而就在他叫出來的時候,身上本就囂張無拘的水元力,陡然騰起數丈之高。宛如潑灑在天的墨團,卻又身軀四肢一應俱全,赫然成了概日淩雲的法身力士。
“好玩!好玩!”鬼稚五老的聲音變得粗重渾厚,兩聲大吼過後,四麵八方的光暈開始顫抖搖擺。
“別藏了,給我開!”
末了一個“開”字,拖著長長的餘音,伴有尖銳的摩擦,磕碰的響動。接著,便是一點墨色,滴落在了大染缸裏。玄光擴散,大片大片地洇開,蝕出越來越寬闊的洞口。這個炫目的世界裏,終於有自然的光亮透了進來。
千機窟,名副其實,是在這寸草不生的山巒之上,不知靠什麼力量鑿出的千百洞窟。洞窟或大或小,卻都奇形怪狀,像極了一張張鬼臉,吞吐著寒冷的陰氣。鬼稚五老心滿意足,斂起了元力彙出的法身,又變回了原先那個粉雕玉琢似的孩子模樣。
說來也巧,就在鬼稚五老恢複本來麵貌之後,緊接著卷來一陣陰風。風中飄落一人,身形奇高,與一禎不相上下,卻又極其瘦削,比小玫這種姑娘家還顯得苗條。一張臉也是又窄又長,慘白的麵皮,不帶任何血色。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細長的眼睛。常有人以柳葉喻比細眉,但跟他的眼睛比,即便是柳葉也顯得粗了。
看他這麼個羸弱長相,再加上如此細長的身材,似乎一陣微風就能把他刮倒。而且,他言語的聲音也是那麼虛弱,以致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秦譜名……你搞的什麼把戲……”
小玫心想,還以為會碰上什麼高手,想不到來了個病秧子。她心裏瞧不起這人,便大膽地譏諷道:“我總聽人說,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怪了,這妖風可真是不小,王八怎麼隻有你一個?”
“姑娘!”一禎驚呼,躋身護在了小玫身前,又壓低了聲音說:“這人叫聶紅楓,人稱‘血龍風行’。他可是青龍堂堂主,你別招惹他啊!”
“一禎,想不到你還活著。既然你弟弟辦事不力,本堂主就親自了結你。”聶紅楓說著,那還沒散盡的陰風,再度從他腳底攀到全身,輕輕地把他托舉起來。
“喂,咱們倆還有筆賬沒算吧。”
聽到秦譜名開口,聶紅楓眉頭緊了一下,說:“秦兄,宗主帶你不薄,你何必這麼不識抬舉!”
“不識抬舉?你可算說對了,姓秦的這輩子,就從沒識過抬舉,從沒甘居人下!”秦譜名腳踏白芒,禦元而行,起至與聶紅楓平齊。蒼穹劍高舉,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豪光,牢嵌山體的千機窟,隆隆一陣顫動。細看之下,才發現這次,並非是白芒外綻,而是萬千光華鹹集於劍身之上。劍鳴激昂,聲聲鏗鏘,清越高亢。元力彙聚成峰,浩然有開天辟地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