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不挺身而出,剛回國的小炮連語言都不通,或許真的會被拐走,再也找不回來……

做過的事顧小魚不後悔,可無論她多坦然,真正在生死線上走一遭,恐懼都像是一條盤踞的毒蛇,纏繞在心間,叫她心驚膽戰,畏葸不前。

顧小魚越想越害怕,猛地睜開眼:“二白,報複的案例多嗎?”

手腕被人用力捏了一下。江隊長回頭,不答隻問:“怎麼還在想?”

“……想啊,怎麼不想,我一想就害怕,”顧小魚無奈道。一想到她差點就死在小街口,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心裏就一陣陣地發麻,後怕得緊。

心心念念了二十多年的真理,有朝一日,忽然發現其實隻是個把她往深淵裏推的魔咒。那感覺無異於火燒得正旺時驀然潑了一瓢涼水,“刺啦”一下,火滅了,整個世界都掀翻了,顧小魚不知道何從下手,找不到方向,心裏隻是無止境地發涼,涼得刻骨銘心。

她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長歎一聲,心裏實在難受,不經意拖長了尾音,軟綿綿的,委屈極了,活像是某種搖尾乞憐的小動物,可憐巴巴的。

江隊長皺了皺眉,沉默了一陣,隻問她:“胡思亂想什麼呢,不出頭那還是我傻媳婦兒嗎?”

他語氣有點無奈,雖是反問,無奈裏卻帶著肯定。

顧小魚:“……”

他說得好有道理,顧小魚竟無言以對,隻能沉默。

車裏安靜至極,除了呼吸聲什麼都不剩。

江喻白停了車,大手在她臉上肆意地揉捏,沒好氣地說她:“別想那麼多,傻就傻了,有我護著,還怕什麼。誰敢欺負你,我去收拾他。”

說她傻就算了,又不是黑社會,他怎麼動不動就要收拾人呢?

顧小魚蹙了眉,明明她在嚴肅討論,卻被他驀然一句說得哭笑不得:“……警察叔叔不能這麼暴力的。”

江喻白隻管抿唇:“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傻媳婦兒,趕快下車,都餓一晚上了,別給我媳婦兒餓壞了。”

***

車從蓉城東邊開到西邊,時間都快到了淩晨四點。一入夜裏,東邊人跡罕至,西門卻因為有繁華的酒吧生意,通宵達旦可見行人。

不遠處就有一家推攤賣的小鋪子,賣的都是些麵條水餃之類的速食,開在這地方,擺明是要做附近酒吧裏遊客的生意。生意也確實不錯,鋪麵上賣得隻剩下一點雲吞。

江喻白把車停在路邊,招呼她下車。

他不說她還尚未察覺,江隊長一提,顧小魚的肚子咕咕直叫。

一整晚專心致誌的聽課,一口東西都沒吃上,說去吃個夜宵,哪知道遇上了通緝犯,夜宵沒吃上,還給嚇出了一身冷汗……在公安局裏也沒留意,一聞到食物的香味兒,顧小魚餓得厲害。

鋪上的雲吞不分大小碗隻講份,一份五塊錢,六七個雲吞,外加一匹菜葉子。

江喻白要了兩份,特別吩咐每份各加了一份菜一個蛋。一共二十塊,他掏錢包買單,翻了翻沒有零錢,摸了一張紅票子遞了出去。

賣雲吞的老夫妻也沒有零錢。老大娘招呼他們先坐,手上利索地煮著雲吞,老大爺拿著錢趕緊往對街的酒吧裏跑,想必是相當熟悉了,常常去那裏找零。

矮桌矮椅搭在路邊,淩晨車輛不多,但時有喧囂,風馳電掣。

江隊長皺了眉,把錢包手機往顧小魚手裏一放,動手去搬了一套桌椅到人行道上,叫她來這頭坐。

雲吞還沒煮好,顧小魚等他擦桌子,順便開他錢包看。